暮色如融化的蜜糖,顺着青岚村灰瓦白墙的缝隙缓缓流淌。萧逸背着半满的竹篓,采药刀把上缠着的红布条在晚风里轻轻摇晃。
山路上不时有村民挑着柴草经过,见他便笑着打招呼:“阿逸又去后山了?当心那片老林子,前些日子猎户说瞧见了豺狼!“
萧逸抹了把额角的汗,露出虎牙笑道:“王婶放心,我认得路。对了,您家小柱的咳嗽好些没?这篓里新采的枇杷叶,待会儿给您送过去。“
话音未落,隔壁张铁匠已晃着酒葫芦凑过来:“萧小子,明日镇上赶集,要不要搭我的牛车?你娘托我捎的粗布,昨儿刚到货。“
这样的对话几乎每月都会上演。八岁那年父亲在矿难中伤了腿,母亲又常年卧病在床,是整个村子的帮衬才让萧家熬过最艰难的日子。
萧逸握紧腰间挂着的旧玉佩——那是父亲用最后工钱换来的平安符,边角已经磨得发亮。
山风突然卷起枯叶,林深处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惊飞了树梢的夜枭。萧逸下意识握紧采药刀,刀刃在暮色里泛着冷光。
他拨开带刺的藤蔓,腐叶在脚下发出细碎的声响,月光穿透斑驳的枝叶,照亮满地紫黑的血迹。
“小友...过来。“沙哑的声音惊得萧逸后退半步。倚在断树旁的黑袍老者面色如纸,三支漆黑羽箭穿透胸口,染血的手指正往竹筒里塞着一卷泛黄的星图。老者浑浊的瞳孔突然亮起微光:“你...身上有星芒气息...“
破空声骤然响起!三团黑影如鬼魅般自树梢疾掠而下,为首之人戴着狰狞鬼面,腰间佩剑刻着扭曲的魔纹:“老东西,交出星图和玉佩!“
萧逸本能地挡在老者身前,却被对方枯瘦的手拽住手腕,冰凉的玉佩塞进掌心的瞬间,一股热流直冲灵台。
“走!“老者用尽最后的力气将他推开,长剑寒光已至咽喉。千钧一发之际,玉佩迸发璀璨星光,如同一轮烈日在林间炸开。鬼面人发出惨叫倒飞出去,撞断三棵碗口粗的树木。
萧逸目瞪口呆地看着掌心流转的星芒,黑袍老者却已没了气息,嘴角带着诡异的微笑。
“星空血脉...原来在这毛头小子身上!“鬼面人抹去嘴角血迹,眼中泛起贪婪的红光,“杀了他,整个苍澜大陆都会为我们魔道震动!“三柄长剑同时刺来,剑锋割裂空气的锐响如同毒蛇吐信。
萧逸感觉体内有什么东西被点燃,无数星光自玉佩涌出,在周身凝成流转的护盾。
他本能地抬手阻挡,星盾表面泛起涟漪,将刺来的长剑弹开。右侧杀手趁机挥出软鞭,漆黑的鞭梢带着倒刺直取面门,萧逸仓促间侧身躲避,肩头被划出一道血痕。
疼痛反而让他灵台清明,星力在经脉中奔涌。他大喝一声,掌心的星光化作流星呼啸而出,击中左侧杀手胸口。那人惨叫着倒飞出去,撞在一棵古树上,树皮被星光灼出焦黑的痕迹。
鬼面人见状,双手结印,口中念念有词。地面突然裂开,无数黑色触手破土而出,缠住萧逸的双腿。他奋力挣扎,星力在周身凝聚,形成一个旋转的星涡。
随着一声怒吼,星涡向外扩散,黑色触手纷纷崩解,强大的气浪将鬼面人掀翻在地。
最后一个杀手从背后偷袭,长剑眼看就要刺入萧逸后心。千钧一发之际,玉佩再次发出光芒,一道星芒护盾瞬间形成,将长剑震碎。
萧逸趁机回身,凝聚全部星力,掌心出现一个璀璨的星球,猛地向前推出。星球如同一颗小型流星,直接贯穿杀手胸膛。
当最后一个追兵倒地时,玉佩光芒骤然黯淡。萧逸浑身湿透,双腿发软地跌坐在地。山风卷来远处村落的炊烟,突然让他想起母亲熬的野菜粥。颤抖着拾起竹筒和玉佩,少年在夜色中狂奔回家,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父亲的咳嗽声从里屋传来。萧逸借着油灯昏黄的光,在父母枕边放下字条:“爹娘,我去寻能治好你们的药。勿念。“望着熟睡中母亲凹陷的脸颊,他重重磕了三个响头,额角在青砖上撞出淤青。
当少年背着行囊踏入山林时,远处山巅闪过一抹白衣倩影。苏瑶握着玉笛的手指微微发颤,方才那惊心动魄的星芒之战仍在眼前回荡。
她刚结束家族试炼,却在无意中目睹了这场惊变,少年引动星力时坚毅的侧脸,让她的心跳莫名加快。
而在更遥远的幽冥谷,夜无痕把玩着手中的星图残卷,魔火在身后暴涨:
“终于现世了吗...星空血脉。“他指尖抚过石壁上若隐若现的星辰图腾,嘴角勾起玩味的笑,“有趣,这场棋局,该添些新棋子了。“
青岚村的灯火渐次熄灭,唯有后山的风声,还在诉说着一个平凡少年不平凡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