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断角残兵

  • 未日武圣
  • 瘦鬼
  • 3580字
  • 2025-06-15 10:37:02

噗嗤——!!!

粘稠的暗红组织和腥臭的体液冲天喷起,像开了个血喷泉!那水桶粗、刚扑到众人背后的狰狞螾头,齐刷刷被削成了两半烂瓜瓢!巨大的半截身躯还凭着惯性往前冲了几步,才轰然砸在泥水里,溅起一人多高的泥浪!

夏龙武那条暗紫色的“魔臂”还保持着横斩的姿态。小臂外侧生出的那截骨刺,扭曲尖锐得像根淬毒的紫钻,表面流淌着冰寒的光,粘稠的螾血顺着骨刺往下淌,嗤嗤作响,竟冒起微弱的白烟!骨刺丝毫无损!

而他整个人,还瘫在耗子的肩膀上!那条烂胳膊就诡异地支棱着。眼睛紧闭,头歪在一边,口鼻眼耳,七窍全都往外淌着乌黑粘稠的血丝!胸膛塌陷处肉眼可见地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肺腔被撕裂的嗬嗬声,整个人如同破烂风箱在抽最后几口气。

耗子吓得亡魂皆冒!肩膀上扛着的哪还是个人?!就是个随时会炸开的毒雷!可夏龙武这条突然生出来的邪门骨刺胳膊太硬太沉,他根本不敢撒手!

“愣着干球?!跑啊!!!”石磊的嘶吼如同炸雷,瞬间惊醒了吓傻的众人!

他拖着那条剧痛麻痹、几乎失去知觉的左腿,拄着铁铲,用尽吃奶的力气,狠狠一铲子戳在后面另一条扑上来的血螾口器上!铛!一声闷响!螾头被戳得后仰!粘液飞溅!

剩余的几条血螾显然被同伴瞬间分尸的惨状惊住了,进攻势头猛地一滞!

“跑!!!”石磊再次爆吼!他看都没看夏龙武,调头就往锅炉房方向冲!那条废腿在泥水里拖出道狰狞的痕迹!

耗子等人如梦初醒!扛着夏龙武和刘琴,李娟背着小豆,一群人像受惊的兔子,在冰冷的血雨中深一脚浅一脚,连滚带爬地扑向几十米外那个黑黢黢的锅炉房入口!

锅炉房的门没锁,就是上次被尸熊撞得变形。石磊第一个冲到,一脚踹开那扇扭曲的铁门!“进去!快!”

耗子扛着夏龙武冲了进去,差点被里面堆积的煤渣绊倒。其他人紧随其后。李娟最后一个冲进来,反手就想关门。

“留缝!柱子!堵上!”石磊厉喝!他自己堵在门口,铁铲横在胸前,狼眼死死盯着外面雨幕中那几条因惊疑而放慢了速度的血螾!还有更远处军营方向——那片区域已经被诡异的惨白菌丝彻底覆盖,像铺了一层蠕动的裹尸布!

叫柱子的老兵反应奇快!放下刘琴,从墙角翻出几根废弃的铁管和一块破铁皮,手脚麻利地卡在那扇变形关不严实的门缝上!动作快得带风!

众人惊魂未定地挤在昏暗的锅炉房里,只有顶棚破洞漏下来的惨白天光和酸雨,勉强照亮一片狼藉。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煤灰味、残留的怪味(泡魔角的酒气混尸熊臭)和外面飘进来的血腥硝烟。

砰!噗通!

耗子再也扛不住了,小心翼翼地把夏龙武卸在角落一片稍微干点的煤堆上。他像扔烫手山芋,生怕那条挂着紫骨的邪门胳膊给自己来一下。

夏龙武一落地,浑身又是一阵剧烈抽搐!嘴里黑血涌得更多了。但那条生着骨刺的暗紫魔臂,表面的流光像是耗尽了力气,瞬间黯淡下去,如同烧尽的炭火。外翻的骨刺也如同融化的蜡烛般,缓缓缩回了小臂的血肉深处!只在表面留下了一个形状狰狞、边缘如同熔岩冷却般的暗紫色疤痕!手臂上那层暗紫色的金属光泽也随之消退,恢复了原本焦黑中透着血污的本色,只是伤口边缘的皮肉,似乎……愈合了一点?!狰狞的伤口不再流血,只留下翻卷的粉红嫩肉,但那皮肉下面,细密的暗紫色纹路如同蛛网般蔓延开,透着不祥的冰冷气息。

那条手臂软塌塌地垂落在煤渣上,像条抽干了骨头的死蛇。

“嘶…”李娟倒抽一口凉气,抱着小豆缩在墙角,眼神惊恐地望着那条诡异的伤臂。

刘琴昏死在旁边泥水里,右脚焦黑碳化的小腿伤口边缘,被酸雨淋得发白肿胀,看着就骇人。

小豆还在昏迷,但被树皮裹住的小腿,那层灰败僵死的颜色似乎消退了不少,呼吸微弱但平稳了一些。

石磊拖着伤腿,一瘸一拐地挪进来。他最后深深看了一眼外面雨幕中那几条游移不定、似乎被震慑住的血螾,以及远处那团散发着死亡气息的惨白菌雾,才反手扣死了门内部锈蚀,用铁管加固了的门闩。

做完这一切,他后背重重靠在冰冷的铁皮墙壁上,大口喘着粗气。左小腿外侧那块巴掌大的伤口,烂肉边缘还在冒烟,被酸雨淋得发白,剧烈的灼痛混合着如同无数蚂蚁啃噬骨头的麻痒感,如同跗骨之蛆,顺着小腿疯狂地向上蔓延!整条腿像是被灌满了烧融的铅水,沉得抬不起来,只剩下锥心的疼!

他低头,看到自己那条废腿的裤管被蚀穿的破洞下,皮肤下隐约蔓延出几条细微的、如同蚯蚓般的青黑色纹路…

操他妈的酸毒!石磊心头狠狠一沉!这玩意儿在往他身体里钻!

锅炉房内一片死寂,只有漏雨的滴答声和众人粗重的喘息。

耗子和其他几个老兵瘫坐在泥水里,眼神空洞,像被抽掉了魂。这一天一夜的血雨厮杀,彻底耗光了这群残兵最后的心气。石磊扫过他们麻木的脸,狼眼里满是血丝,嘴唇动了动,想吼几句提气,可看着自己这条几乎废掉的腿,话堵在喉咙眼,一个字也吼不出来。

就在这时——

“石头…咳咳…”角落煤堆里,夏龙武发出微弱的、带着血沫子的声音。

石磊猛地看过去。

夏龙武艰难地睁开一条缝,眼睛糊满了黑血和泥浆,瞳孔散得厉害,但好歹还有一点光亮。他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

“缸…”他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字,眼睛艰难地转动,似乎在搜寻什么,“…我带来的大缸…煤堆边上…那个消防柜…”

缸?!又是那口破缸?!

石磊眉头拧得死紧。他顺着夏龙武的目光,眯眼在昏暗的光线下扫视。果然!在角落靠墙那一大堆被酸雨淋湿半塌的煤渣旁边,斜斜戳着一个歪倒的铁皮消防柜!柜门敞着一条缝!

石磊不再犹豫,拖着那条像不属于自己的腿,一步一挪蹭过去。脚底刺骨的冰痛让他额头冷汗涔涔。他一把拉开扭曲变形的柜门——

里面静静躺着一个粗陶大缸!

缸身糊满了厚厚一层煤灰和混合了泡酒和尸熊的血凝固的黑红色污迹,像个被埋了半截的泥罐子。缸口倒扣在柜底,边沿能看到碎裂的黄泥盖子残渣,还有一丝极其微弱的、混合着奇异酒香和腐朽血腥的气息从缝隙里渗透出来。

就是它?!

石磊俯身,忍着剧痛想把这破缸拖出来。手一碰缸壁——

嗡…!

一股极其微弱的、如同温水流过的暖意,顺着指尖瞬间流了进来!

这股暖流温和得近乎不可察觉,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如同古旧木质浸泡在沉酿中的奇异安抚感!顺着手臂,缓缓流向他那如同被烧红铁针攒刺的剧痛左小腿!

如同干裂的旱地滴进了一滴甘露!

那钻心蚀骨、几乎要让人发疯的剧痛和深入骨髓的麻痒,竟然被这股微弱的暖意硬生生压制下去了一丝丝!虽然只是杯水车薪,但对此刻如同身处地狱烈火的石磊来说,无异于一根脆弱的救命稻草!

“操!?”石磊猛地收回手,瞪大眼睛看着那口灰扑扑、毫不起眼的破缸!这玩意儿…真有门道?!

“把它…扶正…小心点…”夏龙武微弱的声音再次传来,带着一种莫名的、如同耗尽心力后的虚弱感,“里面的酒…不多…但…能消毒…压邪…”

消毒?压邪?

石磊看着自己左腿那还在不断扩散的恐怖伤口,又看看角落里昏迷重伤的夏龙武、刘琴和小豆。死马当活马医了!再差,还能比现在更差?!

他不再犹豫,忍着剧痛,小心翼翼地将那沉重的酒缸从消防柜里拖出来,一点一点扶正。缸口朝上。

缸里的景象有些出乎意料。

缸底只残留着一小滩黑红色的粘稠液体,不过成人拳头深,像放久了的糖稀,凝固不动。液体表面飘着一层极薄的、类似菌膜或者脂肪凝结的灰白色浮沫。那点微弱的奇异酒香就是从这里逸散出来的。

石磊蹲在缸前,用手在缸口上方的空气里虚抓了一把。那股微弱的暖意确实存在,但很稀薄。他小心翼翼地将那条受伤剧痛的左腿慢慢挪近缸口一点。

嗡…

那股细微的暖流似乎增强了一丝丝!小腿伤处那烈性毒酸带来的钻心剧痛和深入骨髓的麻痒,再次被缓和了极其微小的一点点!

但效果…也就比刚才触摸时强上那么一丝丝!远不够祛除那霸道的酸毒!

需要接触液体?内服?!

石磊盯着那黑红粘稠、还飘着可疑浮沫的玩意儿,胃里一阵翻腾。

“这点…不够…”夏龙武似乎猜到了他的想法,声音更微弱了,断断续续,“…得…加料…它…它就喜欢…这玩意儿…”他沾满黑血的手,极其艰难地、颤抖着,指向锅炉房最里面、夏龙武之前藏身的那个角落——那个被他撞开木板的锅炉底座承重腿位置!

石磊顺着他的指向望去。

那里!在锅炉底座巨大的阴影下!承重钢梁的裂缝深处!

一点极其微弱的、如同熔融金属般的暗红光芒,正在缓缓闪烁!散发着一种极其隐晦、却又无比暴戾和古老的气息!

正是之前被他撬下来砸螾头、后来又遗落的——那半截断裂的破魔角!!!

它果然还卡在钢梁裂缝里!!!

“石头…队长…外面!”耗子惊恐的声音猛地响起!

石磊心头一凛,扭头看向被铁管卡死的破门!

笃笃笃!笃笃笃!

一阵缓慢却异常清晰的敲门声?!如同老僧用指节不疾不徐地叩问门扉!声音不大,却在哗啦啦的雨声和死寂的锅炉房里,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这他妈是谁?!活人?!

石磊猛地握紧了工兵铲柄,狼眼如同利箭般钉在了那扇被铁管卡死的铁皮门缝上!

门口缝隙里透进来几缕惨白的光线,还有夹杂着酸味的腥风。

笃笃笃…敲门声又响了三下。不急不缓。

然后,一个平静得如同古井寒潭、却又莫名带着一种抚慰人心的磁性声音,透过门缝清晰地传了进来:

“无量天尊…贫道苍岚。行路至此,闻血煞之气浓烈,隐有邪秽滋生…不知里面,可有尚存清明的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