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去做禽兽该做的事

滨城市的秋季总是比旁的城市要短，气温转凉没几天，路旁的银杏叶便已几乎落尽。

御龙官邸别墅区的运动场倒像个大型的户外健身房，即使是这样的清晨，三三两两结伴运动或独自晨跑的身影仍在肆意地挥洒着汗水，把这清冷的一天渲染的朝气蓬勃。

路昊穿着蓝白相间的高中校服，双臂交叠搭在双杠的一侧，盯着手里四四方方的一寸照片在发呆。照片上，小姑娘大大的眼睛笑得弯弯的，粉嘟嘟的脸颊还有些婴儿肥，可爱的让人忍不住想咬上一口。路昊竟没发现，自己嘴角都在不自觉的上扬。

突然，身后探出一只手，动作敏捷的一把抢走了路昊手中的小照片，还没等路昊回身，那稍显轻浮的声音已经传了过来。

“呦呦呦，路少爷，开斋啦？没看出来啊！您这万年铁树也能开花？我可得好好开开眼，看究竟是何方妖孽，竟然能收了咱路大圣僧。”

不用看，光听这机关枪一样的语速和没正形的腔调，除了他那个曾经同班的表哥古扬还能有谁。

路昊回身，顺势一把夺回照片，捋了捋，又将照片小心的放回了胸前的口袋。

“这就是你之前去人家初中顺回来的入学资料上的照片？我可都看见了啊，你小子行啊，眼光不错嘛，盛时集团现在可是如日中天，别说，他家独生女配你正合适，不过没想到你居然这么禽兽，人家还没上高中的时候你就惦记上啦，有点早了吧？”

古扬在一旁眉飞色舞的说着，好像这事已经板上钉钉了一样，甚至已经在脑海中YY起路昊在人家小丫头面前猥琐的流着口水的样子。

路昊却是一脸从容的睨了他一眼，留下一句“我满18了”，然后扬长而去。

古扬一愣，这下脑子里路昊的猥琐形象更加生动了。他脑补的空挡，路昊已然迈开大长腿跑出了老远，回过神来的古扬急忙边追赶边喊：“哎！昊子，去哪儿啊？”

路昊在前面跑着，没有丝毫要等他的意思。头也不回的回了句：“去做禽兽该做的事。”

只是脸上的笑从未收敛过。

若漪家大门外正对着一条林荫路，路的两旁像若漪家墙壁一样，爬满了红色绿色的爬山虎，郁郁葱葱，生机勃勃，长得十分厚实，几乎遮挡了它们背后所有的景致，像极了娇纵悍妒，爱抢风头的大小姐，只想人们的视线停留在自己身上，不想让旁人发出一点光。

这一点倒是和若漪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如今盛时集团已是国内屈指可数的生产制造业大亨，作为盛时老板时邵华的独生千金，时若漪却从没有过那些娇小姐的花架子，就像个邻家女孩，活泼爱笑，乖巧懂事。

爬山虎尽头的拐角处，被茂密枝叶完美掩藏的路昊，远远的就看到了和父母拥抱后，又被管家千叮咛万嘱咐的送出大门的若漪。

转过拐角，家里人看不到的地方，若漪才停下来，拿出书包里的一本书，取下因随意夹在书中做书签而被压得扁平的一支狗尾草，然后捋着鹅黄色凹凸不平的盲道，津津有味的边看边走。表情随着书的情节，时而微蹙，时而浅笑，步子倒是迈得不急不缓，节奏平稳。不过从她家到学校，路昊正常脚程也就十几分钟的路，她每天可以足足走上一个小时，而且乐此不疲。

秋风拂过，若漪舔了舔被风掠得干涩的唇，一只手自然的将垂落的发丝捋顺到耳后，随着动作抬眼，她又看到了倚靠在那棵粗壮的法国梧桐边的少年。

上高中后，他每天都会在那里等她，没有一天落下。

若漪随手从墙根下捋了一支圆滚的狗尾草夹在书中，然后收起书，远远的和路昊相视而笑，随后迈向他的步子都变得轻快。只是她仍不知道，他等她的日子远比她了解的要多得多呢。

“为什么你看的书都不是中文或者英文的呢？”路昊忍不住好奇的问。

“我爸妈管我管得比较严，他们不愿意我看小说，那些字他们看不懂，一个我可以蒙混过去，再一个就算被发现，我也可以说我是在做阅读练习。”

若漪在说话的时候，嘴角永远都是向上翘的，即使她没在笑，你也会觉得她表情和语气中，永远含着笑意。

“那你为什么要踩着盲道走呢？”

“你傻啊，我看书的时候跟瞎子一样，不然我怎么知道我走的路对不对啊。”

“那你……走路的时候有没有救过什么人？”

“救人？应该没有吧！”

“没有？比如说……你看到一辆车开过来，马上要撞到人了，你奋力将那人拉回来之类的？”

“……”若漪想了想，“没有啊！”

“你再好好想想。”路昊焦急的目光锁着她。

“……”若漪严肃的，认认真真的好好想了一会儿，“应该……没有吧。”

Ε=（′ο｀*）））唉~

路昊全身绷紧的劲儿一下子泄了，他放弃了，看来对于救了他的那件事，她是真的很不在意啊。

两人边走边聊，从大门到教室那么长的路，竟然眨眼就要走完了。

“漪漪，大神，不好啦！”程晓琪远远的瞅见他们就开始嚷嚷。

若漪赶紧迎上去，一只手扶住她，一只手捋着她的背帮她顺气，“怎么了晓琪？你慢慢说。”

程晓琪喘着粗气道：“呼，呼，咱们班张耀扬，唉，就是那个存在感特弱的那个胖眼镜同学，可能是最近期末快考试了压力大，这一大早刚进教室就晕倒了，我正要去找老师呢！”

若漪小脸微蹙，但还是安抚道：“你先别急，我们这就去把他送医务室，你去找老师，让她直接到医务室就行。”

程晓琪好像终于找到了主心骨，使劲儿点了点头。

教室里，胖眼镜张耀扬正被众人围着，半躺在两张并排的桌子上。路昊见状，赶紧分开人群，将张耀扬背在身上，若漪交代了两句，也紧跟着奔向医务室。

医务室不算大，但干净整洁，校医显然是刚到，还没来得及换上白大褂，被撞门的咣当声吓得一个激灵，回过头，路昊已经将张耀扬放到了整洁的病床上。

“老师，他晕倒了。”

刚做了简单的血压检查，体温都还没来得及量完，门口又是哐当一声，那校医又是一个激灵。这回是教导主任张老头，看他那气势，显然也是有什么紧急的事，进来直接问：“这个学生怎么样啊？”

校医答：“血压正常，应该就是学习太紧张，累的，休息休息应该会好。”

张老头：“那就行了，你赶紧拿东西跟我去楼上看看，校长家闺女不舒服，这里就交给他们俩吧。”

校医：“可是主任，他俩还得上课，而且……”

张老头：“他俩！一个高三学霸跑高一浪去的，一个高一竞赛把高三完胜的，期末复习的课落个一节两节的，他们会在乎吗？我都不在乎。别墨迹了，赶紧的。”

直到门再一次哐当一声重重合上，若漪和路昊两人都没能插上一句话，就被默默留在这照顾病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