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秀琢磨着这些话,面露沉思。
“光禄寺那边我已派人通知,我们也得赶紧准备一下。”阴丽华道。
“大姐薨世至少休朝五日,我是得做些安排。”刘秀面色沉重地道,旋即吩咐阿宝道:“阿宝,差人将阴乡候和大司徒叫来,朕有事交待他们。”
“诺。”阿宝行了个礼,转身退出。
刘秀又想到什么,问阴丽华:“娘子有没有问过?”
阴丽华当然知道他说的是什么,点点头,面色黯淡地道:“三日前就已经离开。”
刘秀略蹙了蹙眉。
两人开始安排去方城的事宜,阿兰也很想去方城,只是阿锦已去,她只能留在宫里。
“阿兰。”阴丽华几分担忧地看向阿兰。
“小姐不必担心我,我还好,还是阿锦更让人担忧,一大早满心欢喜地前往道观,以为能见到她的师傅,结果……”
阿兰没说下去,轻轻叹了口气。
天灰蒙蒙的,仅有的一丝白云也被乌云吞噬,大雨眼看着就要来临,偏偏它不下,就这么黑沉沉地压着,压得人心情说不出的沉重。
到达炼真宫山下已是次日卯时,天该亮了,只是乌云密布,山间黑漆漆的一片,侍人们点着灯,刘秀牵着阴丽华的手,一步步拾级而上。
炼真宫里一片恸哭声,听着那哭声,刘秀的思绪不由得拉到许多年前参加大哥刘演葬礼那一幕,心头一阵凄然,又一个亲人离他而去了。
阴丽华紧紧地握住了他的手,两人十指相扣,刘秀冲着她苦涩一笑。
刘黄穿着一身素净的道袍,静静地躺在那里,唇角隐隐的扬着抹笑容,她看着是那样的安详,虽面容与生前略有变化,可仍只是像睡着,而不是已飘向另一个世界。
刘秀鼻子一酸,唤了声:“大姐。”泪水顺着他的眼角流了下来,他知道大姐一直对他心存怨念,可此时她笑着,是想告诉他她已经原谅了他,又或者对那件事情已释然,对所有事情她都已释然。
阴丽华也跟着落下不少泪,众人皆说长公主疯疯颠颠,喜怒无常,她知道她是一个爱憎分明之人,她只是用她疯颠的外表掩盖她痛苦的内心,夫君早丧,追随多年的家奴被人当街打死,她却不能拿那人怎样,心中的苦可想而知。
由阿忠极自然地想到乔屿,如果乔屿没有离开京城,而是被人挖出各种罪证,然后治他的罪,她能如何?
她当然想放他走,可国法摆在那里,她能放他走吗?
都说皇家无情,皇家可以有情吗?
忽然一种很无力、很伤心的感觉油然生上心头,她那么、那么的想护住身边的人,她以为自己能护住他们,结果却发现不能,否则他不会走,他不想死,也不想她为难,离开,是最好的选择!
他一次又一次地护着她,为了她,拼尽了全力,完全不顾自己生死,他于她不仅仅是下人,更是恩人!
如今他遇到事情了,她却什么都做不了!不,她不是什么都不了,她能把他送进大牢!送上断头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