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小七幻化人形

叶林生握着江畔留下的折扇,穿行在珍楼错综复杂的回廊间。晨光里,珍楼仿若一座微缩城池,八百米长的主楼朝南而立,三百米宽的两翼舒展,四座小门楼如明珠镶嵌四角,每一处都藏着不同风味的酒楼与厨房。

转过一道月洞门,他撞见一位身形丰腴的女子正提着木桶走来,腕间油亮的铜勺随着步伐叮当作响。“姑娘,请问这里是主楼的内部食堂吗?我找雷大壮。”

女子抬头,圆脸上绽开爽朗的笑,露出两颗虎牙:“我就是。瞧你拿着二爷的扇子——不过我更喜欢大伙叫我雷胖胖。”她接过叶林生递来的字条扫了一眼,玉坠在扇柄上轻轻摇晃,“既是二爷的朋友,便是自己人!走,先填肚子去。”

与此同时,江畔的汽车已停在穹窿山脚下。这座因“天形穹窿,其色苍苍”得名的山峦,此刻被晨雾笼罩,宛如一幅水墨长卷。山腰处,宁邦禅寺的飞檐若隐若现,这座始建于梁代的古刹,承载着千年禅意。

石阶上苔痕斑驳,江畔拾级而上,忽闻一阵孩童的嘟囔声。只见一个小和尚正蹲在门槛边,用树枝在地上划着算式,圆脸蛋皱成一团:“施主留步!我若带你见住持,可得帮我解开这道难题——一百馒头一百僧,大僧三个更无争,三名小僧分一个,大小僧人有几丁?”

江畔目光微亮,这正是儿时熟稔的算题。“大僧二十五,小僧七十五。”他蹲下身,指尖在青石板上轻点,“你看,以四人为一组,一组恰分四个馒头。一百除以四得二十五,便是大僧人数。”

小和尚豁然开朗,蹦跳着引路。穿过香火缭绕的佛堂,终于见到了缘业法师。这位白发如雪的高僧静静听完江畔的讲述,从檀木匣中取出一串佛珠与几枚朱砂符:“此佛珠需取其一,与灵药一同碾碎。一半供小狐服用,一半裹入符袋。每四十九日需更换一次,方能瞒过伏妖师的灵识。”

暮色渐浓时,江畔带着叶林生来到大唐宝斋。雕花木门推开,唐娇娇正踮脚擦拭博古架上的乾隆釉彩瓶,湖蓝色的旗袍衬得她眉眼如画。“二爷可算来了!这位是……”

“我兄弟叶林生。”江畔的目光早已被釉彩瓶吸引,修长手指轻轻抚过洗口与夔龙耳,“这小瓶倒是难得。对了,前些日子的玉虎符,听闻还有青铜器一同出土?”

唐娇娇的指尖微微一顿,垂下睫毛:“青铜器刚到手便被老主顾收走了。那人出手阔绰,爹爹实在不好推脱……”她忽然抬头,眼波流转,“不过二爷放心,下次若有好物,定先给您留着。”

夜深,太真别院的纱帐随风轻摆。狐小七蜷缩在江畔枕边,望着月光下泛着微光的内丹,回忆如潮水般涌来。母亲最后的笑容、灵狐岛的火海,都化作眼中闪烁的泪光。恍惚间,内丹突然化作流光没入她口中。

晨光初现时,江畔被一声轻呼惊醒。床榻上,一位身着素白纱衣的女子正慌乱地系着衣带,青丝如瀑垂落,肌肤胜雪,眉眼间却还带着几分狐的灵动。她举起颈间的符袋,声音还带着一丝颤抖:“江……江畔,是我,小七。”

江畔怔怔地望着眼前人,那熟悉的眼波流转,恍然还是记忆中那只倔强的小狐狸。他喉头微动,从锦盒中取出金簪,簪头的狐形纹饰在晨光中泛着温润的光:“你母亲说,等你化形……便把这个交给你。”

小七接过金簪,指尖轻轻摩挲着簪身,忽然展颜一笑。晨光落在她颊边的梨涡里,仿佛灵狐岛的春天,终于又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