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王的独白

如朝无正臣，内有奸恶，则亲王训兵待命，天子密诏诸王，统领镇兵讨平之

——《皇明祖训》

朕诸子独汝才智，秦、晋已薨，系汝为长，攘外安内，非汝其谁……尔其统率诸王，相机度势，防边乂民，以答天心，以副朕意。

——朱元璋

“诸王临国，毋得至京。王国所在文武吏士，听朝廷节制”

——明太祖遗诏

孤出生于元至正二十年，时逢陈友谅兵寇池州，又犯太平，父皇没来得及看孤一眼，便前去督战。

小时候孤真的很羡慕的大哥，一出生父皇便为他规划好了未来的道路，早早的立为吴王世子。而孤直到七岁那年才拥有了自己的名字“棣”。

随着年龄的增长，孤也逐渐明白了自己的定位，作为父皇的第四子，不出意外，我与那皇位此生无缘。既然做不了天下的至尊，那便做一个威风凛凛的大将军吧！

从小便经历战火的洗礼，跟随开国的那些大将们征战沙场孤的内心充满了对战争的渴望。相比于枯燥的学堂，繁重的军事训练反而更令我向往。

洪武九年，当孤得知父皇将中山王徐达长女赐婚于孤之时，孤还做过反抗毅然决然的选择北上投身中山王的军营之中。

那段时间是我这一生中为数不多轻松快乐的时光，我如饥似渴的向那些名将学习他们的军事知识。是他们开阔了孤的眼界，让我对战争有了更深层次的认知。

中都的历练让孤知道了百姓生活的疾苦并不是每个人都能逢衣足食。古往今来的盛世究竟是何模样？在我的心中产生了巨大的疑问，只不过当时的我尚未寻找到答案。

洪武十三年孤就藩北平，临行前，大哥红了眼眶，用力的拍了拍我的肩膀，告诉我他想让孤成为大明的屏障，赫赫有名的塞王。

这么多年来大哥对孤的照顾，让孤渐渐忘却了埋在心底的那一份嫉妒。我发自内心的觉得为大哥守候边疆，或许是我这辈子最光荣最自豪的事情。

可就在临行前的那个午后疯和尚的一句话，让孤失了神鬼使神差之下，孤将他带往了北平。

洪武二十二年孤出任宗人府右宗正，次年正月姑节至北境，兵马出征漠北，俘获北原太尉乃而不花。

“肃清沙漠者，燕王也！”这是十多年来父皇唯一一次夸赞孤王，并降下了圣旨狠狠的嘉奖了孤。一时间使孤风头无量，力压秦晋二王。

可朝堂中越来越多的流言蜚语却使得孤心烦意乱。就连大哥对我的态度也逐渐的少了些许温情，多了些苛责严厉。这让我感到无比的恐惧，因为在孤的心中已经生出了夺嫡的心意。

洪武二十五年是大明天翻地覆的开始，父皇最疼爱的儿子，诸位兄弟最敬爱的大哥薨逝了。就当孤还沉浸在悲伤之中，那疯和尚却是喜形于色。他告诉我孤的机会来了。

可天不遂人愿，父皇采取大学士刘三吾的谏言，立嫡长孙朱允炆为皇太孙。

洪武二十六年蓝玉案事发牵连甚广洪武一朝元功宿将被屠戮殆尽，起初孤无比欣喜。那些都是对大哥忠心耿耿，又大权在握的功勋，将会使我夺得皇位最大的阻碍之一。

与孤的欣喜不同疯和尚却是整日唉声叹气。他断言，即便如此本王与皇储之位依旧无缘。孤只当他是杞人忧天，毕竟身为嫡子，孤是诸位兄弟中最出色的，秦晋二王皆有过错唯孤功勋彪炳。

洪武二十五年至洪武三十一年，似乎是因为父皇立朱允炆为皇太孙孤心中生出怨气的原因，亦或者是孤心中对皇储之位的执着。孤发了疯的袭扰北方残元势力，洪武二十九年，孤率军北征至彻彻儿山，擒敌将孛林帖木儿等数十人，又追击至兀良哈秃城打败敌军。至此那些北方满意，再也不敢犯我大明边境。

在此期间秦晋二王相继离世，故已然成为最为年长的皇子，就在靖王去世后的一月父皇特意为我下了一道圣旨“朕诸子独汝才智，秦、晋已薨，系汝为长，攘外安内，非汝其谁……尔其统率诸王，相机度势，防边乂民，以答天心，以副朕意。”这看似托孤的话语将孤心中对皇位的渴望放大到了极致。

可是这一切都被朱允炆那个混蛋小子给毁了。

“诸王临国，毋得至京。王国所在文武吏士，听朝廷节制。”矫诏这一定是矫诏。朱允炆那个混蛋，害怕自己皇位不稳，就让我们这些做叔叔的，连为人臣子最基本的孝道都没有办法尽到。

紧接着那混蛋小子便下令削翻本王，诸多兄弟皆身陷囹圄。周王秉性纯良喜好医术为竟被他污蔑有罪软禁于京师之中。湘王朱柏被诬造反无为自明阖宫自焚。

虽然孤也很纠结，究竟要不要起兵造反，毕竟身为王爷，而且是一个重兵在握的塞王，本王有着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可眼看着的兄弟们一个个惨遭毒手孤也不得不准备起来。为了打消朱允炆的疑虑，孤装疯卖傻近一载有余。孤忍辱负重，睡猪圈吃“狗屎”养精蓄锐暗中积蓄力量，只可惜最终还是被朝廷察觉。

或许是老天都站在我这一边，朱允炆居然派孤的旧部张信前往北平抓捕孤，这着实给了孤天大的机会。

起兵的前夜，我看着历年来，父皇降给孤的圣旨，孤从中可以感受到父王对我的期许，也许父皇也曾犹豫过，究竟要不要在诸多皇子中选出储君，可能是顾忌兄弟相残，便匆匆立了朱允炆为皇太孙。

可是父皇你睁开眼看看吧，你心中的好圣孙究竟做了些什么？周王、湘王、齐王、代王、岷王，这些都是父王的骨肉啊，也都是朱允炆的血脉至亲。可他却要将我们置于死地，弃亲情于不顾。

父皇儿臣也是为了自保的无奈之举，希望父皇不会怪罪于儿臣。

孤太祖高皇帝、孝慈高皇后嫡子，国家至亲，受封以来，惟知循法守分。父皇、母后创业艰难，封建诸子，藩屏天下，传续无穷，一旦残灭，皇天后土，实所共鉴。祖训云：‘朝无正臣，内有奸恶，必训兵讨之，以清君侧之恶。齐、黄二人上蒙蔽圣听，下欺压臣民致使皇室宗亲受冤殒命。今祸迫于躬，实欲求生不得已也。义于奸邪不共戴天，必奉天行讨，以安社稷。天地神明，照鉴予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