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自主选择成为妈妈的吗？

波伏娃在《第二性》中提到，幼年时的男孩和女孩向前眺望，他们所看到的地平线一样，平展，辽阔，充满未知，也充满希望。不过，陪伴他们的成人会告诉两种不同的景象，男孩得到的是大胆，勇气，要通过拼搏获得收获，要取胜，甚至不惜牺牲自己和他人的生命。而女孩，她则被拽到母亲身边，在看护更小的幼儿中寻觅乐趣，她学会的是照料，看管，要用自己的生命去孕育更多的生命。“从童年起人们就对女人一再说，她生来是为了生育的，对她歌唱母性的光辉，她的不利处境——月经、疾病，等等，还有家务的烦恼，一切都被她具有生孩子的美妙特权证实是合理的。”很多女孩可能都被告知过生命“完整”是通过生育才能实现，与男性齐头并进而获得的一切都不能使一个女性完整，不管是学业优秀，还是能力卓著，不管是事业有成，还是财富雄厚，只要缺少孕育，就仍然要面对各种叹息的面孔，被指责为过了“不完整”的人生，这几乎是摆在所有女性面前的命题。舞蹈家杨丽萍一边被羡慕如同神仙一样的云端生活，一边被不少网民“惋惜”不完整，而相同处境却性格爽利的女明星会用“我的子宫关你什么事”来回怼。

我曾经跟这些妈妈们认真探讨，我们是否在生育面前有过选择？比如到底“生还是不生”，“早生还是晚生”，“只生一个还是生育几个”。

蔡蔡想了一下：“从来没想过，女人本来就是要生孩子的。”

晓兰说：“哪里有的选，我们结婚才几个月，婆婆都着急，恨不得天天催着。”

徐燕说：“我是想晚一点，但是怕年纪大了，没怎么想就怀了呗。”

晓洋回答是：“意外，纯粹是意外，我和老公本来达成了丁克协议，结果意外了，后果我承担。”

一个处于婚姻状态的女性，关于生育几乎无可选择，不管是生理方面，还是家庭环境，无论是个人情况，还是夫妻意愿，到了最后，仍然是女人承受十月怀胎、一朝为母的命运。现实情况中，生育就是答案，就是任务。

只要孕育生命的器官深藏于女性的腹腔，只要人类生命之根扎取于女性的土壤，只要小生命的成长需要女性提供口粮，那么，所谓“选择”都是虚假。

在现代避孕手段没有发明之前，无数女人经历了生育之苦，忍受过养育之难，但是对于生育苦难的记述却几乎为空白，年长的女性只会告诉年轻的女孩，你会做一个妈妈，要像妈妈一样行事说话，她却对生育过程缄默不语，不会告诉女孩们遭遇了什么，也许生育无从选择，也许生育无法逃避，所以生育带来的对我们身体上的折磨视而不见。

我们通过现代医学知识才了解到，十月怀胎母亲腰腹盆腔承受20斤到40斤的重量，压迫胃、肝脏、肠道、膀胱，盆底肌群在重压下遭到破坏，日益增大的胎儿撑大了妈妈的肚子，腹部皮肤撕裂成妊娠纹，甚至造成腹直肌分裂，孕激素雌激素刺激下妈妈肩部浑圆、背部变厚，改变窈窕体态，孕期缺钙加上体重增加，关节压力增大，肌肉紧张导致各类疼痛。

《第二性》中如此表述女性成为母亲，“正是通过生儿育女，女人完整实现她的生理命运；这就是她的‘自然’使命，因为她的整个机体是朝着延续种族的方向发展的。”

而这个“自然”使命完成却需要血肉之躯承受着令人畏惧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