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芈乐忱诡计终遭报 包映祖随心得愿成

清风一缕启池波,漫卷涟漪问几多?

空道禅心无树在,奈何细柳又婆娑。

人群渐进后,羋泉才听清争执的人里没有史星风和游乐心,但包映祖父子的语声却很明显。因为包映祖父子和对方用了大量方言词汇,所以羋泉就放了些心,也没有管游蓓去找游乐心问情况,只是一直观察着助理。助理情绪显然有些波动,因为脸色和肢体动作都很跃跃欲试,可看见羋泉盯着自己,对其瞟了一个翻嫌的眼神后,就又恢复了之前的状态说道:“他们说的是有人让雷劈死了。”羋泉虽然怔了怔,但随即笑微道:“想是那里有什么天杀的吧,不过包先生没事就好。”这一句不冷不淡的话,还是没有激到助理,于是等史星风和游乐心回来,就佯作急迫问道:“是你们请的雷法?”史星风心直口快:“就他们我还用雷法?”游乐心虽然也摇了摇头,但见游蓓在那里捂嘴窃笑,就随便辞了黄帽道人,来一辆商务车里问羋泉道:“你还是蓓蓓干的?”当羋泉还在看着游乐心的表情想措辞时,游蓓却干净利索地答道:“是我们俩干的。”于是从游乐心脸上看出无奈的羋泉只得说道:“她哪会呀,就我干的。”游乐心含笑嗔了一句:“还护犊子了!”而后就将游蓓抱入了怀里,对羋泉道:“你先看看刚才的情况吧。”

游蓓虽然和羋泉争了几句功,但最终还是掐诀道:“神行具宁,炁力充盈,思绪似水,映澈镜明。无忧行法如律令!”童音空灵的语声落定,一副聚焦远景的三维画面就出现了。近处的人影虽然模糊,但还是可以看出是黄帽道人三人和方遒,纵是随口说着,眼睛也一样看着前方祭台之上。祭台是钢架木板结构,距离地面丈余高,围圆也是丈余,台下篝火满布,台上立着五个白旄苏勒德,其下有供桌,供品也无非是油灯、牛酒及乳酪奶酥,再往前就是成盘膝坐姿,身穿大萨满服饰的一个佝偻背影。包映祖并没有上祭台,而是被史星风护着,和六个素服老者跪在低一阶的台阶下面,他们旁边却是那与黄帽道人一起来的四个大萨满在诵咒舞蹈。四个萨满的诵咒和舞蹈很快就结束了,并也向祭台跪下了。不久那祭台上佝偻的身体就缓缓扬起了右手,而此时雷云已经漫天,所以当手正要指向阶下的人时,一道闪电直直将佝偻的身体击得礁湖不堪,倒了下去。众人不及从惊骇中回过神,又有几道闪电劈了下来,将四大萨满以及跪在阶下中间的人都击倒了。

羋泉看到这里,就让游蓓停下了:“可以了,蓓蓓休息吧。”游蓓确实耗损了不少灵炁,所以道过晚安就自己悬到半空睡了。因为车外已经很冷了,所以羋泉就没有邀游乐心下车,不过游乐心没有等羋泉问就说道:“通天巫的元神被劈没了,其长子也被劈毙了。所以现在忙着办收殓,然后、就来找你这个幕、后、真、凶。”羋泉讪讪地笑了笑:“我真没想到啊姐!——那我们现在扯呼吧姐!”游乐心忍着笑道:“我也这么想的,但是、给七姐打了电话,她说:不行。完全可以借此机会开拓关外市场。就这么定了,具体由你家掌门操作!”羋泉先怀疑了半晌事件和卓无穷的联系,而后就要将挂职的掌门让给游乐心,游乐心瞟了一眼嗔道:“任期不到,期期不奉!”羋泉沮丧一会儿,而后振作精神说道:“力挺包映祖,这人没什么灵力,就一个有点野心,受人蛊惑的庸碌之流,不然找我们镖局?而后就签个长期契约,大事我们来,小事汇报一下就好。”游乐心才点了点头,一个保安就来了车门外敲门说道:“二位,包先生叫你们去他那一下。”

羋泉听罢,却用机械合成语音说道:“贫道累了,走不得路,包先生如果有事,请他们来这里商量。”保镖应声去后,游乐心故作惊讶道:“你想涨价?”羋泉笑了笑说道:“那个助理不寻常,怕是有点故事的人,不如我们来反客为主,免得被动受制于人。”等羋泉将助理异常表现和纹身详细说了,被史星风和保镖护着的包映祖一家与助理就来了。史星风并没有上车:“我就车外看守。”但羋泉却只是让包映祖和助理上了车:“成大功者不谋于众,夫人公子恕罪则个。”固然不太懂这句话的意思,但看见那不带歉意的笑脸,也不敢再做争执,毕竟现在面对的是会雷法之人。不过车门一关,包映祖还是想用质问夺取主动权:“芈道长,你们是受我委托,怎么能管别人的事?这下不就……”羋泉打断道:“道者:兼怀天下,再者我受人之托,眼又不瞎,还见危不救吗?这样其实也好,万一通天巫当时心中不念守灶幼子之情,先生佣金一样得付。现在我们上屋抽梯,必定使先生成为家主,不然我们自己也不能全身而退。”包映祖见这样说了,就只能说道:“那就劳烦了。——其实我也不是为了家产和地位,就是为了尽孝尽责,所以才请贵镖局帮忙。”游乐心随口应了几句,羋泉就直接对助理道:“阁下怕是也有些来历吧?莫非与我有仇?不然安敢如此慢我?”包映祖和助理怔了怔,由包映祖答道:“芈道长勿怪,他是我甥儿,被我姐宠坏了。”可助理却道:“我包侕之金氏子孙,怎么能看得起一个废人!?”游乐心却没有越俎代庖,羋泉也没有发怒,但含笑回怼道:“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也不等对方反驳,就对包映祖道:“转告令姊,令甥与贫道有师生之缘,所以我要收他为学生。”还是不待对方反应过来,就念动掌心雷逼迫对方自报全名和生辰八字,而后再念咒诀道:“陈氏名荇,入我门庭,经谨静明,如影随形,难服难调,浩天雷霆。无忧行法如律令!”向唐僧一样将陈荇整治了个服服帖帖,再说道:“你去休息吧,明天我给你本派必修经典。”

等陈荇下车后,包映祖勉勉强强代为谢了羋泉,而后再问道:“那接下来我们怎么运作?”羋泉想了想,却是对游乐心说道:“我想用班仲升灭胡使之计,大师兄觉得行吗?”游乐心没有马上同意:“具体是什么计划?”羋泉带着迟疑答道:“物理……消灭……对方。”游乐心虽然立刻怔了怔,但并没有发表意见,可包映祖却同意了,虽然随后装出了一脸伤感。羋泉微微一笑:“那先生就要受点皮外伤了,不然我们没有借口动手。”不过等包映祖同意后,羋泉也还是没有说出具体计划,而是说道:“那先生在这休息一会儿,我和师兄还要去探探桑吉嘉多上人的态度。”

游乐心和羋泉带着睡着的游蓓来邀桑吉嘉多三人去僻静处后,就直言不讳地将事情说了,而后又道:“那包映祖为人不善,但我们碍于契约,所以必要帮他做上下一任家主,不过通天巫一脉还是到此为止吧。据传他们也有和外国势力勾结,现在正好借机除了这个隐忧。——漠东道中分,治所以西皆属紫府山……”桑吉嘉多听罢笑道:“芈真人心系于我,贫道怎敢推诿。时下均不足道,只是那包映伟幼女;包映恩次子根基颇深,若请下苍狼白鹿之灵,怕是斗得不好看。——就是胜过了,也需令其起个誓约,不然日后必然成祸端。”羋泉笑了笑道:“我星风师兄能降服洁朵使徒,此辈不妨事。”桑吉嘉多乐得坐享其成,自然没有异议,所以说罢后就回来车队这间,等包家和萨满们收殓好尸体后来兴师问罪。

过不多时,一群人就从湖边走了来,到面前后,由一个长者向桑吉嘉多道:“劳烦上师了。如果乏了,上师可以去车上休息,我们相信此事与上师无关。”桑吉嘉多却道:“贫道虽然不通雷法,不过既是在此,就有嫌疑,不然就此自明清白,以免日后惹人非议。”包家人也不再说了,只是寒暄过后又开始找包映祖一行。其实游乐心已经给史星风发了信息,所以马上就答了。等包映祖一行来了,那个长者就对史星风道:“还请三位道长把他交给我们,因为所有的事情都源自他过来胡闹,所以无论是谁用的雷法,罪魁祸首还是他。”说罢、就向身后的青壮年挥了一下手。不过几个青年人还没转出来,史星风就说道:“还想找打吗?已经说了,我现在保他一家。想找他算账你们改日子我管不着。”包家人很多都露出了畏惧的神情,但却有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女子出来拿手指着道:“少在这儿装腔作势!我们家也不是吃素的,怕你!”史星风哪里忍得住,但才要动手,羋泉的机械合成语音说道:“漠东包家故事,贫道却有竹帛所知:始祖虽乃勇悍之将,然不过无谋屠夫,后世子孙更是不念荣辉,甘愿曲膝同氏皇帝,而马首是瞻,现在又里通外国,预谋分裂……”女子听了虽然怒极,所以只是抬弩要射。但一个差不多年纪的男子忙拦住道:“他明显是在激你,不要上当!”而后对羋泉说道:“你既然出言不逊,应该有所准备,不然我们打一场,生死各安天命,你敢吗?”羋泉却笑道:“虽然刚才是我做的雷法误杀了你们家人,但现在我真不敢和你单打独斗,毕竟我是个残废。”一席话将包家激得个个怒极、人人都要动手后,他却忽然倒在了游乐心怀里,机械合成语音还喊了一句:“啊~你们放冷箭!”

固然现在光线不及白日,但绝对能让人看清包家人根本没有放出冷箭。而且即便有人放冷箭,游乐心也能让他避开,如果避不开,那他也不可能还有意念控制语音合成器正常工作。所以现在除了英媃和吴芸相信之外,其他人都甚至有些忍俊不禁,不过史星风虽然不了解羋泉的计划,但见这般做作,也就知道了自己应该怎么做了。也没讲什么武德,两条九节鞭甩出后,只向包家人那间冲去,不管老幼妇孺,见这有些灵炁的就是打断锁骨。真可谓是:从容虎入群羊势,潇洒鲲归大海轻。狂风尽扫深秋叶,烈焰融开微薄冰。因为桑吉嘉多三人在佯作查看羋泉伤情,所以史星风没用多少时间,就将包家人中的主要战力都打得无法使出将神法了。见史星风已经打完收工,羋泉也就不装了,被游乐心扶着站起身就来对东倒西歪、呻吟不止的包家人道:“我们也不愿意枉杀无辜,正要你们同意包映祖先生继任包家家主,再向长生天立个誓言,我们和桑吉嘉多上人做完见证就走。”

包家人听罢后,本来还有几个不服的,却都在史星风的拳下做了识时务的俊杰。等包家人以及门徒伤痛稍微缓解,羋泉就引领着立誓道:“我愿拥护包映祖为包家家主,维护他的权威,尊重他的建议,纠正他的错误,使他履行家主之责与玖玉人民共和国公民义务,绝不使他以及我们堕落、腐朽,有任何逃避责任的借口。如违此言,死于凌迟之刑,魂魄永堕炼狱,后世子孙受无限苦厄!立誓人……”一群人虽然不情愿被这样强迫,但听见羋泉为他们编的誓词里居然赋予了他们制约权,所以立刻就来了劲头,不仅跟着念完了誓词,加上了自己的名字,还对三人产生了斯德哥尔摩心理。不过包映祖当然不是很爽,但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羋泉要求道:“你们一家也立个誓言吧,不然也太不公平了。”在史星风武力值和包家产业的作用下,包映祖一家三口只能是同意这一条路可以选择了,誓词还是由羋泉带着说的,内容和包家人的一样,完全体现了互相制约的分权理念。

走完了宣誓仪式,羋泉就低声问游乐心道:“这样可以了吗?”游乐心含笑瞟了一眼:“未免也太先斩后奏了吧?”羋泉笑了笑,带着撒的意味娇道:“姐又不会真怪我的。”游乐心又含笑瞟了一眼:“下次让你亲家陪你,让你嫌弃我好说话!”游乐心和羋泉玩笑几句,就对包家人说道:“如果没什么事了,快点回城就医去吧。什么时候方便,再交接家族的事吧。”包家人听了当然高兴,由没有被打伤的将伤者抬进了车里,但才要纷纷发动车时,却看见羋泉又倒在了游乐心怀里。

包家人看清情况后,却立刻发动车踩下油门疾速去了,毕竟刚才那个阴险的残废,就是这样挑起的事端。不过这次羋泉却不再是演戏,而是真的被打中了头,且登时创口就流出了血。游乐心只能这样抱住因伤昏迷的羋泉,所以游蓓就代为幻化出无忧伞进行戒备,史星风则与发动突袭的陈荇打得难解难分,一时没有高下。因为羋泉对吴芸有恩,所以吴芸从惊讶中回过神后,就让方遒去帮史星风:“你不是能请保家仙吗,快去帮忙啊!”说罢后也不管尬在当场的方遒,只邀着英媃过来游乐心这间,帮忙扶住羋泉:“道长,没事吧?!”见羋泉头上的创口还在流血,就撕衬衣与其包扎,可还没撕动,就见英媃从小背包里拿出一袋卫生巾拆开捂在了羋泉的创口上,所以又是吃惊不小:“我去!不是……你这……”英媃却道:“姨妈巾可以止血,比你衣服更干净有用好吧!”虽然对吴芸说得理直气壮,但对游乐心却是讪讪地道:“我读的卫校,现在这个真的是最合适的。”游乐心知道羋泉的伤势并不足以危及生命,所以就将羋泉交了两人:“待在伞下别出去,麻烦了!”

游乐心由于三年前因为武艺不足被吐谷浑辽灼打成了重伤,所以伤愈后就让史星风将体能和格斗技法好生训练了一段时间,而且现在史星风已经占了上风,所以师兄弟两人以二敌一不多时,本来身手无比矫健的陈荇就被制住了手脚按倒在地。当看见陈荇狰狞扭曲的脸,师兄弟就知道是被大法力的灵体附身了。不过两人并没有立刻逼出灵体,而是由史星风喝问道:“哪里来的孽障,敢打伤我师弟?!”从陈荇嘴里虽然发出了几声痛苦地呻吟,但良久终究没有产生语句,所以史星风又加大手上的力度,可还是只有越发痛苦的呻吟。游乐心见此情形,就全史星风放手:“别真的伤了宿主。先把它逼出来再说。”也没等史星风同意,说罢就掐诀念动驱魔咒,将灵体逼出了陈荇身体。因为史星风早有准备,所以灵体才出陈荇的囟门,他就用定神法制住了。游乐心检查完陈荇的伤势,就让已经上前的方遒扶住,自己则来向灵体打了个稽首:“原来是议员,恕罪恕罪!”其实史星风早就认出灵体是包元老,但一时碍于面子不知如何开口,见游乐心打破沉寂,她也借此说道:“就算是羋泉不对,你出来骂他两句,让他不闹不就完了,打成那样!”说罢便解了定神法。包元老还是没有说什么,向师兄弟两人施了个抚胸礼,再去训了一通包映祖,而后就消失不见了。正是:鬼存家乡之念;人有见面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