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重建摇城

辽克鲁连夜带着大军和上万箱战利品往西越走了，剩下的只有百里落郁手下百里营还驻扎在西城外了。

百里家有训练雌鹰专门传递情报。雌鹰飞速极快，一天一夜就能传个消息来回。

百里落郁当然没把所有消息都写在给辽克鲁上交的密信中。

她自己也写了封密信给西越王，大意是南漓刚亡国，她在此把掉暗处南漓余孽，又替王上收复人心。

毕竟此时东玉与北邺已结盟，他们若是不收复人心，如何再征兵一统天下。

百里落郁是在此守西越土地都是为西越王统一天下打基础。

情词恳切，也挑不出毛病，西越王确实也需要百里落郁继续带兵打仗，才能完成她一统天下的春秋梦，自然同意了。

辽克鲁这个碍眼的终于走了，她的计划也能实施了。

秋雨裹着落叶的而下，城外断墙下。

百里落郁踩着满地泥泞踏进难民聚集地时，正撞见几个孩童争夺块残缺的米饼。

最小的女孩被推倒在污水坑里，手里死死攥着的米饼也被染上土色。

百里落郁身后还跟着两行百里营士兵。

小孩子们哪见过这阵仗，看到西越的兵来了，立马往后找大人躲去。

“各位都过来领木签。”

百里落郁装着木签的筒子递给百里三，让她给流民们分发。

“凭签子以后每日辰时和酉时到西城门领米粥。”

难民堆里响起窸窣议论，有个跛脚老妇突然啐了口唾沫：

“西越蛮种的米，谁知道是不是下了老鼠药！”

百里二的剑正要出鞘，却见百里落郁摆手制止。

“木签记工，若是没有出工，则领不到米粥。”

以工代赈，能更快重建摇城。

难民中不知谁不服朝百里落郁扔了个石头，她提刀往空中一掷石头碎成片。

那把玄铁刀直直插入一旁的大石，发出振鸣响声，难民们顿时安静了。

刚刚那个跛脚老妇也都噤声了。

“十五岁以上女子跟我清理断墙准备建房，男人孩子跟随士兵开荒。若有不服，下场犹如刚刚的石头。”

百里落郁不想浪费时间说大道理，没人信空话，要实际行动证明她要给他们重建家园。

当然如果有人捣乱，她也不介意用武力压制。

难民们面面相觑，直到看见那红衣银甲的女人真的弯腰去抬断墙。她肩头绷带渗出血色，她也仍面不改色。

“我…我家孩子还小都快饿死了，我愿意出工领米粥。”

“树皮都快吃没了，反正横竖是一死，我也出工。”

“……”

就有难民跟上去帮忙。

见有人先动身了，其他人自然也就跟着动了。

对于他们来说无论是南漓人还是西越人影响都不大，他们普通老百姓就只想好好活着罢了。

既然不必死，还能有饭吃，难民们手无寸铁自然听于军队安排。

……

百里落郁站在刚修好的城门瞭望台上，衣摆被秋风吹气飘扬。

城墙内外，都有难民在走动干活。

十人一队的难民跟随士兵搬运木料，夫郎们在盖避雨的屋顶，总角孩童都踮脚递瓦片。

炊烟自临时搭的土灶升起，摇城重新恢复了烟火气。

百里落郁正满意看着这一切时，却见粮仓角落。

一个蓬头垢面的少年正被士兵按在地上，即便嘴唇被磕破，他也仍紧紧咬着硬饼，殷红的血顺着下巴滴在地上。

她不是每日都在发粥吗？怎么还会发生这样的事？

念及此处，百里落郁脚尖轻点，如一抹疾风般快速下了瞭望台。

年长的难民瞧见她赶来，颤巍巍地跪下求情：

“将军开恩，阿宴高烧不退，大家都以为他…已经几天没给他喂米…他尚不知发米粥这事。”

“放开他。”

百里落郁打断老人的求情，声音平静却不容置疑。

“将军，这小狼崽子想偷粮！”士兵松开少年，急忙汇报生怕将军降罪自己失职。

百里落郁蹲下身，从袖中取出帕子轻擦拭少年下巴的血迹。

少年蓦地暴起，尖利的牙齿狠狠咬住她手腕，鲜血瞬间染红帕子。

百里一百里二的刀剑齐齐出鞘，却见百里落郁摆摆手。

“别动。”

百里落郁左手迅速扣住少年下颌，卸关节发出脆响声，就在染血的帕子飘落间。

她从怀里掏出糖糕抵进少年颤抖的唇：

“米粥辰时和酉时派发，你既活着，只要出工，人人都可以领。”

食物的甜香在口腔蔓延，少年喉间发出困兽般的呜咽，眼中泪珠滚落。

他从来没吃过那么好吃的糖糕。

百里落郁托着他清瘦的下颌轻轻一推，脱臼的下巴，咔嚓一声就恢复正常了。

百里五捧来名册：

“按将军命令，今晨重新核对了登记在册九百六十五人......”

“添到九百六十六。”

她撕下衣摆随意缠上渗血的腕，目光掠过少年随呼吸起伏的嶙峋脊骨，瘦的吓人：

“把他带去医帐，让这孩子跟着医官搭把手。”

“将军他不过是个男孩…”怎么能学医术。

“男孩又如何？你质疑我？”

“没有，属下不敢。”

少年跟着士兵走了，又回过头看那袭红衣银甲又渐融入重建城池的人潮中。

好像西越人也不都是讨人厌。

……

南淮瑾这几日在照看小苗，他派幽悦凝暗中跟着百里落郁本是想看她是如何围剿“南漓余孽”。

没想到幽悦凝汇报她居然真的在给难民重建摇城。

等南淮瑾再次出来，看到的便是这般景象：

百里落郁墨发用红绸束起，英丽眉目凛冽生辉，红衣银甲，脚下靴子溅满泥点，正指挥筑墙。

临时搭建的医帐外支着十口药炉，含着药草苦香随风漫开。

百里落郁感受到目光，转过身去。

只见少年面纱半掩难遮玉颜，如瀑长发束起，额间冰泪石映着墨玉双眸，明明是穿着普通的麻棉衫，却通身透着清贵空灵之气。

嘶，不愧是第一美人，美她一脸。

但百里落郁也没有忘记正事，对他招招手，

“月华，你来的正好，医官的医术不甚精湛，还想请你来指点呢。”

南淮瑾没有回答，走近扫过那些逐渐成型的房屋，都是照着西越样式建房。

他嗤笑一声：“将军真是‘好心肠’，连难民都要给他们盖西越的屋子。”

怪不得百里落郁说要重建家园，只不过想要南漓国的难民心悦诚服，成为西越人罢了。

“你还能看出样式？难民中没有那么多匠人，这是军中有人当兵前做过，便让她们带头的。”

百里落郁倒是没看出有什么特别的能住人就行。

南淮瑾淡淡道：“将军为他们重建家园，不就想让他们变成西越子民？好扩大你们西越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