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这一次,他们并没有步行走多久。
短短两个时辰过后,眼前的景象发生了某些难以言说的变化。
这里的地形逐渐变得奇异,世界的物理规则在这里全部失效,空间变得诡异扭曲,难以描述。
森林中的空间渐渐变成了螺旋形,树木以一些诡异的锐角状态,生长在任何地方,是的,任何地方。
这里没有上下左右的区别,树可以生长在上方,也可以是左右的方向,甚至可以生长在看不见的黑暗空间中。
风遥走到这里,心底不由地生出一丝不祥的预感,她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场景,或者说瑰丽,无处不在生长的树木,构成了绝妙的螺旋,站在螺旋边缘,甚至无法分得清楚这螺旋是向下还是向上。
上与下的界限完全不清晰,螺旋之下是深邃的星空,无数星星似乎在头顶,又似乎在脚下。
面对浩瀚的宇宙,风遥只觉得自己无比渺小,在这庞大而瑰丽的奇迹面前,她像一粒尘埃,仰望着无边的庞大之物。
螺旋之中,影影绰绰布满锐角,构成了一个庞大的城市,可以看到黑暗中建筑的一角,它们不属于三界任何一种建筑,它们不断变幻着,似乎存在,又似乎不存在。
她向螺旋之中仰望,在冥冥之中似乎听见了一个呼啸的警告:
“虚空的旧日支配者,这里不是你应该来的地方。”
这是邪神第一次与风遥正面的对话,即便风遥仍然没有见到邪神的真容,交锋已经开始。
风遥猛然睁大了眼睛,她心里疑惑,邪神为何称呼她为“虚空的旧日支配者”?这又是什么她从未听闻过的概念?
邪神用的语言,也是她从未听过的,但很奇怪,她能理解其中的意思。
“你是谁?”风遥试图与邪神对话,这邪神给她的感觉,根本不是强大那么简单,而是无法捉摸,不可名状。
邪神并没有给予她答复,而她的头脑中自然而然多出了对祂身份的认知:伟大的汀洛斯之主,时空之神,梦西斯赫。
这认知如此自然而然,仿佛一切都是铭刻在她的基因里,根本不需要她去询问一般。
“离开吧。”邪神传来哀息,那是一种能让万物都随之同样哀伤的情绪,伴随着周围悲哀的风,甚至影响到了风遥一行人的情绪。
现场,除了风遥的状态略好之外,陆忘仇、戈蒂娅、莎·达莱三人均已脸色惨白,陷入了迷茫的幻境之中,他们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对眼前瑰丽的景象出现狂热,眼神里带着呆滞和疯狂,一步步走向螺旋。
从螺旋中,忽然传来一股极度强大的、无法抗拒的无形力量波,荡漾在空间当中,向他们几人袭击过来。
这是邪神亲自出手的力量。
风遥第一次见到如此强大的力量,它与其说是一种力量,倒不如说是一种无法抗拒的规则,能决定一切的规则。
它不属于这个世界,它来自瑰丽的寰宇,来自宇宙中最触不可及的神秘。
风遥急忙施展魔功抵挡,撑起一个防护罩,护住三人。
只是那力量根本不是她能够抵挡住的,她的防护罩连一个眨眼的瞬间都没有撑到,当即消弭在恐怖的力量当中。
但这一瞬间已经足够了,她挡住的那个瞬间,戈蒂娅三人被邪神影响而疯狂的精神,短暂的恢复了清明。
“碧鳞!”戈蒂娅望着风遥的方向,发出一声惊呼。
陆忘仇也清醒过来,他迅速拔出剑,全力施展修为,「相位一体」使出来,一个金色的防护罩撑了起来。
风遥与他同时施展「相位一体」,这是她的杀招,借助魔族的吞噬力量,勉强与邪神的力量短暂抗衡。
邪神的力量铺天盖地而来,即便是「相位一体」,也无法抵抗几秒。
风遥咬着牙,生生吞噬了一部分邪神的力量,而后她猛然吐出一口黑血。
仅仅是吞噬了一丝,也足矣超过她的全部修为,她的躯体根本承载不了那般浩瀚而强大的力量。
旁边的陆忘仇状态同样不好,与邪神交手的瞬间,「相位一体」立即被破除,在恐怖的气浪中,陆忘仇被击得倒飞出去,根本无法停留分毫。
不论是仙帝还是魔尊,在邪神的面前,都不堪一击,犹如尘埃一般渺小。
风遥望了一眼陆忘仇,又望了一眼戈蒂娅和莎·达莱,她打消了本想连续施展「相位一体」的念头,现在是个让碧鳞天君退场的好机会。
她打不过邪神,正好也可以借助这个机会遁走,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她和邪神差距太大,再不逃只有死路一条。
于是在邪神的攻击再次到来瞬间,风遥猛然扑向戈蒂娅,用自己的身躯挡在戈蒂娅面前,后背生生承受了一波攻击。
风遥的口中吐出鲜血,缓慢倒下。
她的意识在邪神的力量击中碧鳞天君躯壳的瞬间,收回到自己的魔核本体当中,仅由碧鳞天君的躯壳承受了攻击。
“戈蒂娅…好好…活下去…”
“碧鳞天君”最后留下一句嘱托,倒在了戈蒂娅的怀里。
“碧鳞…不…”戈蒂娅手足无措地抱着碧鳞天君的躯壳,眼见着背后那道肉眼可见的巨大伤口,她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
她心爱的人,为了保护她,死在了她的面前。
碧鳞天君的躯壳,下一瞬间彻底化作点点灰烬,当着戈蒂娅的面消散。
“碧鳞…”戈蒂娅哭着呼唤着他的名字,可他再也没了气息。
风遥死遁了。
在碧鳞天君死去的瞬间,风遥体内的一道天道规则骤然发挥了作用,瞬间带着风遥的本体,传送到迦布恩大森林的外围,远离了邪神的领地范围。
这正是天道送给风遥的礼物——一道刻印在风遥体内的规则。
只要风遥遇见必死的生命危险,世界规则会无视一切,将风遥传送到安全的地方。
但这条规则,只能在风遥遇见生命危险的情况下,才会触发,这是天道送给风遥的保命手段,能救她的命。
风遥晕乎乎地被传送出迦布恩大森林深处之后,她才猛然回过神来,她竟然死遁了。
她原本想让碧鳞天君躯壳抵挡邪神一击,然后她回归本体,再由本体状态带着其余三个人遁走,虽然会重伤,但也能从邪神手中逃离。
没想到小天道竟然给了她如此大的一份礼物,直接触发世界规则,让她死遁了。
她重新变回少女的模样,落在地上,踉跄了几步,她还记得小天道神秘兮兮地送她礼物,竟然是为了保她的命。
她回头望了一眼森林中心区域的方向,可惜不清楚陆忘仇和戈蒂娅、莎·达莱的情况,他们三个人面对邪神,是否会出现危险。
这个天道,她能说什么?
她捂着胸口,猛然又咳出一口黑血,她现在已经没有能力再去管那三个人了,她与邪神仅仅一个照面的交锋,已经受了严重的伤,再返回去找邪神,只能是找死。
“他们是我的朋友,我不能丢下他们,你帮我把他们捞出来,算我欠你一个人情。”她对着天空轻声说,她知道他听得见。
天道无处不在,世间一切都逃不过天道的规则,他可以存在于任何地方。
“嗯。”空寂的天地间传来一声虚无缥缈的回应,又消失了。
她放心下去,盘膝坐在地上,迅速吞了两颗复元丹,原地调息疗伤。
希望那三个人没什么事…
有小天道干涉,应该能带他们出来。
只是她该考虑一下,今后怎么报答小天道。
……
与此同时,黑衣的少年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迦布恩大森林深处,强大的规则力量骤然禁锢了这片空间。
风遥触发了他送给她的那条规则,意味着她与邪神终究开战了。
他知道风遥是个战斗狂,一旦开战不顾自身危险,所以才为她刻了这一条保命规则,在判定她有生命危险的时候,能将她及时救下。
邪神那种强大的存在,绝不是她能对付的。
强制传送风遥离开,他才能正面与邪神对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