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姐，这是老大给你做的饭。”陈星巍贱兮兮地笑。张落玉看着他，啪一下关上了门。
陈星巍：？咋回事。
方易不动声色地惊叹女人的颜值，走到陈星巍身边：“和关队吵架了。”
“那饭。”我吃？老大会不会打死我？其实也不是吃不下。
“…你在想什么，皮痒？”这逼玩意每天震惊他一百年。
门又一次被打开，张落玉冷冷地伸手：“拿来。”
陈星巍递过去，张落玉啪一下又关上了门，力道比第一次还重。
张落玉：气是要生的，饭是要吃的。
天亮了，又似乎没亮，大地保持昏暗，还是叫醒了熟睡的人们。有人睁开眼睛，恍惚间仿佛看到了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他想着早餐店的包子油条和每日要进的公司大门，他看到窗外半空中的绳索铁皮桥、对面的灰色砖墙，因为没有太多水泥浇筑，砖石漏风，便有数不清的大片小块的金属钉着，又忽然意识到，这是基地，而外面全是变异和病毒。
没有阳光，但还有工作，活着就得解决温饱问题。曾经抱怨的生活和工作，如今倒是成了奢求。他们机械地吃完营养液，从基地分配的宿舍来到工作岗位。
有人和同事打招呼，苦中作乐道：“外面的丧尸满世界乱跑自由自在，我们可能死都要死在这里了。”
“你也可以死在外面。”有人发表评论。
张落玉还在睡，陈星巍已经从军部报完到，他敲了敲门。
“玉姐，起了吗？”
张落玉迷迷糊糊地拱出被子，声音沙哑道：“几点了。”
“9点多。”
“哦等我下。”
十分钟后，张落玉穿着妈妈桑大红睡衣走出来。
“你老大呢。”
“开会。”
“哦。”张落玉坐到沙发上。桌上放着三明治、香肠和热牛奶，她指着沙发旁的行李箱，“那是什么。”
“老大托人给你买的衣服。还有身份卡。”说着他把身份卡和钥匙递过去，“老大说，你帮军部调查紫晶感染体，他会按照一级任务标准帮你申请积分，还说你救了他一命，他私人感谢你一千积分，已经存到你名下了。”
张落玉接过身份卡，举起钥匙：“这是什么？”
“公寓钥匙，老大帮你申请的。”…老大用积分给你买的！碍于老大揍他警告，他不能透露。
“行，帮我谢谢他。”张落玉毫不客气，收拾东西就要走。陈星巍赶忙去帮她收拾，她看了一眼钥匙上的A1003，又看看对面门牌——A1003。
“玉姐早饭给你拿过去吗。”
张落玉冷笑：“拿屁。”她转身回客厅，扔掉钥匙坐沙发上吃饭。“那个包帮我拿过去。”指了指背包旁边的大拎包。
“玉姐你不过来看看吗。”陈星巍打开门，放完包又热情地跑过来邀请她，“老大拿到钥匙就过来打扫卫生了，床单被套都是老大亲手弄的。”
“老大怕你睡不习惯硬板，还买了席梦思。现在的床垫比老大一个月工资都贵。”
“你老大死了，一定把你刻碑上。”张落玉慢悠悠地抬头。
陈星巍嘿嘿直笑，跑来坐旁边：“哎呀玉姐，关哥这人不会说话，你别生他气了，他昨晚睡我家沙发的，一晚上没睡好，特懊恼和你吵架。”
“他告诉你没睡好了？”
“绝对没睡好，我在房间都听到他叹气了。”叹气之后，就睡着了，半夜起来上厕所听到他打着呼噜睡得可香——老大在外面忙了十几天，实在太累，不然肯定睡不着。但这话绝不能和玉姐说。
“呵呵。他叫你来求原谅？”煞笔，自己不来让别人来。
“不是。玉姐你吃完了吗，老大说你要去任务点领取奖励？”
张落玉一口气喝完半杯牛奶，从桌上拿起背包。“嗯。走吧。”
沿途，白天比晚上多了很多人，张落玉甚至在小区大门看到送小孩上学的家长。
他们没开车，十分钟走到了目的地。
政公会厅前身是玄海市公安局，大门和正门中间本有一片空地和绿化园林，现在都用金属机械覆盖成了任务大厅。任务大厅很是空旷，两边各放着五个任务显示屏，显示屏不断变化，有人领取任务，有人发布任务。虽然空旷，但每处角落也站满了人，穿着作战服和迷彩服、运动服的男人，女人也有，只是不多，一律短发，打扮也很中性。
任务大厅正中是休息区，休息区还有吧台，吧台内两个泼辣的中年妇女正和一伙凶神恶煞的男人吵架，两个保安拿着警棍走过来，严词轰走了他们。
有好几伙坐在木桌上的人看完热闹，注意到了陈星巍，开心地嚷嚷：“巍哥来了啊，喝一杯吗？”
“现在是喝酒的时间吗！”陈星巍瞪他。任务大厅只有过五点等楼里工作人员全部下班，才能喝酒。
说话的男人手晃着大杯冰红茶哈哈大笑：“叫你喝一杯茶，又不是酒。”
终于有人注意到了陈星巍身边的人，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巍哥你旁边的小美人是谁？”
“艳福不浅啊。”有人调笑。有人起哄。
“巍哥有女朋友了。”
“小美女一看就是千金大小姐，巍哥你养得起吗！”
张落玉不耐烦地轻笑，走向那些大声说话的人：“一个女孩走在男人身边，就是他女朋友？”她在起哄最热烈的人身前站定，“我就不能是他姐。”
那人抽了一口气，乖乖，好漂亮的美人，比以前的艺人明星还漂亮。“美人，你要是愿意跟我也行。”
张落玉啧了一声，抬脚踢向他的波棱盖，他猝不及防脚一软，半跪了下来，那人眉眼一怒，就要还击。张落玉上前，把手放在对方肩上，轻轻一压，对方竟如何挣扎都起不来了。
她抬头，望着表情惊愕的大伙儿：“瞎起哄什么，我脸皮薄，脾气不好。”说完，放了人，拿出匕首一甩，刀尖笔直扎进桌子：“各位还起哄不？”
“不起了不起了。”
“开玩笑我们开玩笑。”
……众人顿时插科打诨揭过此事，有人向陈星巍喊道：
“巍哥你说句话啊。”
说啥说。陈星巍插着裤兜看戏，别提多乐了。
半跪在地的男人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欲哭无泪：现在的女人全是霸王花，呜呜呜，但她好帅，我好喜欢。
“一楼是任务领取点，二楼是任务奖励点。”陈星巍边走边介绍。张落玉驻足，正中间是如同电影院正规幕布大小的屏幕，屏幕四周摆着各种颜色的纸花，上边挂着白布条中间是黑白字体的祭，有老人跪在地上哭，有小孩牵着大人的手迷茫地看着屏幕里滚动着的白色名字。
“这是现在的墓碑。”陈星巍正色道。“公会给每个在编小队制作了铭牌，队友活着或者死前能遇到人，可以托他带回铭牌，也好给亲人一个念想。很多失踪半年以上的，名字也会打上去。很少能活着回来。”
陈俊发、常中、邢俊才、连涵意、王嘉瑞、蔚兴业、仲天唯、蒋高洁、谭和顺、尤谊——
一个名字一条命，这些逝去的生命占满了12*9。而这仅仅只是基地成立后的死亡名单，这个世界失去亲人的人太多太多了。
奖励点共有六个窗口，和领取点一样。与楼下相比，排队的人并不多，最后两个窗口都没有人，他们走过去，陈星巍低头对里面的工作人员说：“结算鲸回小队领取的任务。”
“队长身份卡。”工作人员机械地回答。陈星巍看向张落玉，张落玉拿出五枚铭牌，工作人员熟练地将铭牌拿过来，按照名字和出生年日月核对了一番。
“全队阵亡？”
“是的。”张落玉说道。
“我这边联系家属，等一下。”说着，工作人员才抬头用她空洞的视线扫过来办事的两人。她起身，往里屋走去。
大约五分钟，工作人员回到自己的岗位，“目前联系不到家属，还要结算吗。”
“嗯。”再不领取，包里的鱼卵都要长成小鱼了。
“鲸回小队领取的是由研究院发布的二级任务，寻找没有变异且生命体征完好的鱼卵，奖励为十万积分。鲸回小队队长许高旗有一妻一女尚在人世，按照规定你只能拿到百分之八十的积分。鱼卵检验通过后，积分会在两日内发放到你名下。”工作人员速度很快地说完这段话。一身白衣大褂的男人从后门进到柜台，“鱼卵呢。”
“张女士，这位是研究院的工作人员，你把鱼卵给他就行。”工作人员说道。
“嗯。另外，我不需要积分，积分全部给家属。”
柜台里的两人抬头，如同听到了什么不敢相信耳朵的话，工作人员讶异道：“你确定？”你名下就一千积分，干嘛不要？拿个一半也行啊，这时候了还有好人？？？
“确定。”
“好，你等下，我重新打印合同。”
两人肩并肩走出公会大门，路上张落玉问了一嘴。“谁都可以出基地吗？”
“不是，只有领取了任务的小队才能出城。”
所以陈絮加入了某个小队？她亡夫知道吗。“成立小队的条件是什么？”
陈星巍立马激动道：“玉姐你要成立小队！”
“没，我随便问问。”
“好吧，其实也不难。人数达到五人，体测报告过关，申请表上有军部小队队长盖章。”
“盖章？”什么破规定，军部缺钱啊？
“盖章以后，需要队长或者队里队员带着外出历练，不是就盖章，最后能不能接任务还要队长审核。”
“哦老带新，你们小队有带新人吗。”
“没有。唉。”陈星巍想到这件事就沮丧，别的小队一堆徒弟，就他们小队，规定刚下来时还有人找，后来…“我们老大的审核，几乎没有小队通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