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是暮春时节，林间草木依旧生机勃勃，鸟语花香，沁人心脾，倒是缓解苏澈些许忧愁，因此他才愿意回答姚光所提出的低级问题，“首先世俗之人能拥有法力的少之甚少，大多数都芸芸众生中最普通的正常人，而驱使法宝、凝聚法术皆需要法力，所以这样的人算是万里挑一，其次每个人所拥有的法力又截然不同，或多，或少，虽说可以通过后天努力变多，但很难，很难。”
“而你的法力多的，让人叹为观止，像你这样的在世间就是万里挑一里面再挑一。现在知道自己有多特别吧。我要是带你回去，师傅他老人家估计牙齿都会笑裂。”
姚光点点头，思索一番，淡定说道：“上次在院子里闹事的三人也是么？好像也没有你说得那么稀罕。”
“呸，呸，呸。”苏澈满脸嫌弃，“那三个渣渣怎么会是，他们就只是正常的普通人。”
“可是他们上次用法术了？”姚光不解。
“他们用的是法器，不是法宝，那个东西不需要法力驱动，普通人也可以使用，也就像你这样的小白，才会当他们是法师。”
“看一看，我这才是正正宗宗的法宝，凌云拳套。”苏澈伸出拳套，在姚光面前晃了晃，很得意，“等你到学宫，师兄一定送你份旗鼓相当的法宝，放心。”
苏澈似乎心底胸有成竹，一定会拉拢姚光进学宫。
姚光默默地翻个白眼。
二人就这样一个问一个答，沿着山涧小路不急不慢地前往墨城。
苏澈也不嫌姚光问得多，倒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不过姚光并不全信，比如哪家学宫最厉害？这个问题，苏澈一点不带犹豫，斩钉截铁说是左道学宫，姚光就不信，他可不相信最厉害的学宫弟子会如此厚颜无耻。
当然苏澈也说了许多光怪陆离的事，例如书生赶考遇到狐妖女鬼，书生色迷心窍，结果被活剥生吞，惨不忍睹。还有人之将死，会看见一只牛妖和一只马妖，俗称牛头马面，他们会拿着又长又粗的锁链，一遍一遍地鞭打将死之人，最后皮开肉绽，他们再一口一口地大快朵颐。
不管苏澈说得多么夸张、吓人，姚光只当是屁，信不了一点。渐渐地，苏澈顿感无趣，只埋头带路。
约莫俩个时辰后，艳阳高照，阳光稍稍有些刺眼。
好在二人此时已来到墨城，只见熙熙攘攘的人群拥挤在城门口，门口站着两位中年汉子，身着红色长袍，中间绣着一个守字，他们手拿一面铜镜，正挨个检查过路行人。
姚光和苏澈一前一后也在排队等待，突然姚光就转过头，很激动地问道：“你说，为什么他们手里要拿着一面铜镜，而且还往人脸上照？”
姚光出乎意料的回眸，倒是吓苏澈一跳，他缓了口气，气道：“别一惊一乍的，那叫照妖镜，普通法器而已，只是能照出妖怪，没有其他什么作用。”
说到这里，苏澈略作沉思，前些日子进城还没有这一出检查，怎么忽然就严格呢？难道是因为今天是试法大会的决赛？也不对呀，决赛找妖，难不成还怕妖怪来看赛？
就在苏澈还在思考，姚光附耳，轻声说道：“那我们拿一把铜镜回去，这样就知道姚祖到底是妖还是生病。”
苏澈回过神，摇头道：“多此一举，不用照都知道那是妖，两根牛角很明显的。”
苏澈刚说完，人群齐刷刷朝他看来，原本姚光还想提醒他，只是已经晚了。原来他刚才说话的时候，忘记压低声音，周遭部分人和负责检查的红袍汉子，还是听到他提到牛角妖怪。
“我说的的是他，他有两根牛角，你们要好好检查一下。”苏澈苦笑地说道，手指胡乱地指了指前方，希望能转移注意力。
而他的眼睛却直勾勾盯着姚光，似乎抱怨着要不是你突然打断我思考，我也不至于说得太大声，弄得太尴尬。
不过红袍汉子还是相信苏澈的胡编乱造，他喊住前方苏澈胡乱指的那名男子，他刚刚检查完，并没有什么异常。
男子带着一顶高耸的帽子，正常男子的身高，却看起来十分壮硕，身边还带着一位头戴面具的小女孩，看面貌不超过八岁。
“请把你的帽子摘一下。”红袍汉子手持铜镜，又照了照壮硕男子的脸，依旧没有变化。
壮硕男子没有理会，牵着小女孩的手继续朝城内走去。
红袍汉子被驳了面子，感觉有点丢人，便加重语气，命令道：“摘掉帽子，不然别怪我亲自动手。”
但男子依旧我行我素朝前走去。
红袍汉子忍无可忍，高举铜镜一把将高帽男子的帽子扯下，只见一对黑乎乎的牛角足足有半米高，还真如苏澈胡说那般，的的确确是牛妖。
随着牛角在众目睽睽之下呈现出来，男子的脸也缓缓变成牛的模样，有些许不和谐，像是突然安颗牛头在脖颈上。
它恶狠狠地盯着红袍男子，吓得他瘫坐在地，双手颤抖，铜镜掉落，嘴角哆哆嗦嗦喊着：“妖怪，好大的妖怪。”
见到此场景，所有人都四处逃命，慌不择路，深怕慢一步就成为妖怪的饱腹之餐。
苏澈见状立刻高高举起拳头瞄准牛妖，如临大敌，但混乱的人群让他迟迟不敢出手。
牛妖身旁的小女孩，嘟着嘴，气嘟嘟说道：“牛大都是你，不好好藏着你的牛角，现在我们暴露了。”
“那怎么办？马二，不然我们杀进去吧，俺不喜欢偷偷摸摸。”牛大老老实实地站在一旁，等待小女孩发话。
“事到如今，只能献祭他们。”名叫马二的小女孩露出一抹笑意，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她摘下戴在头顶的面具，扣在脸上，下一瞬，小女孩就和牛妖一样，脸变成马的模样。
牛头马面。
姚光内心惊呼，难不成苏澈的故事是真的？那岂不是自己就是将死之人？
而名叫牛大的妖怪听到小女孩发话，它不再犹豫，一拳砸向被吓得瘫坐在地的红袍汉子，只见拳头轰穿头颅砸在地面上，轰出一个坑，红袍汉子血溅当场。
而后牛大又朝着另一名红袍汉子轰出一拳，拳头并没有碰到汉子身体，但拳风划过，足够将红袍汉子镶进墙内，一命呜呼。
顷刻间，俩名守卫死亡，牛大的拳头开始无差别攻击，人群溃散。
如此骚动也惊动城中守卫，城中又出来几名红袍汉子，各各手持一件法器，这些法器与铜镜不同，皆是些攻击性法器，往日他们可是用此围堵灭杀不少妖怪，都是身经百战的好手。
守卫们纷纷施展自己手中法器神通，不曾想一阵绚丽光彩的攻势后，黑色牛角妖依旧屹立原地，面不改色，紧接着它一拳轰去，守卫们七零八落倒地，法器皆毁。
“牛大，继续献祭他们，哈哈，那边还有人，对，朝那边打，还有这边。”小女孩癫狂地叫唤着。
在小女孩的鼓舞下，黑色牛角妖的拳头轰得越来越快，硕大的城门口，只剩下寥寥无几几人，逃的逃，死的死，城中守卫前仆后继的出来，也悉数倒下。
牛妖双拳捶胸，尽显无敌之姿，突然一阵风划过，牛大臂膀出现一道划痕，像是一根针划过。它抬头望去，蓝袍男子颤颤巍巍举着拳头，随后又是几道风划过，牛大身上有多几道划痕。
难道也是拳风？牛大转身面向蓝袍男子，拳头紧握，手臂微收，他在蓄力。
苏澈眼里完全不在意黑色牛角妖，他的双瞳死死盯着牛妖身下的小女孩，充满愤怒、恐惧。
苏澈永远不会忘记，那惨痛的一幕，血水汇河，尸殍遍野，而他的大师兄当时也倒在那片血泊之中，就仅仅为了护住他这个懵懂的师弟。
如今罪魁祸首在一次出现在他的面前，顶着一颗马头的小女孩。
牛大蓄力好一拳轰出，苏澈瞥一眼躲在自己身后的姚光，他毅然出拳，一阵强风过后，拳套碎裂，牛妖身体却只是多几道口子。
“果然还是不行么。”苏澈擦着嘴角的血丝，取下腰间悬挂的紫葫芦，自言自语，“大师兄，再护师弟们一次。”
姚光目睹眼前所有发生的一切，他心中没有一丝害怕，却是有些激动。姚光也不知道为什么，他明知道自己现在敌不过，却是好想也与那黑色牛角妖对上一拳。
牛大又轰来一拳，苏澈取下紫色壶嘴，对准拳风方向。
“这是？”马二小女孩看着熟悉的紫色葫芦，神色紧张喊道：“不好，牛大快躲开。”
只见一股很强的吸力，忽然产生，不仅吸收拳风，似乎还要把黑色牛角妖吞没。
“马二，帮帮我，我动不了。”牛大努力地摇晃身体，想挣脱那股风，只是它越使劲挣脱，那风越强。
马二小女孩曾经见识过紫色葫芦的厉害，可她并不知道自己曾经是如何摆脱的，只记得自己当时手足无措已然放弃。
此时此刻马二小女孩也没有办法，眼睁睁看着牛大离葫芦越来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