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心形之我——散文集《心我形我》自序

人都是要走的。这是无一例外的共同归宿。无关达官显贵，无关贩夫走卒，临了都是同一种结局。区别在于走之前各自不同的行迹——有的研究科学，有的经商赚钱，有的从政为官，但更多的人，在一线千行百业里讨生活、求生存、度日月，呈现草根鲜活多姿多彩的人间情态，万千世相。

这是人类的风景，历史的画面，文学的表象，岁月的流水账。一旦找到一个落点、切口，撷取一个截面，目光便会触及由表及里的发现——透过现象看到本质。深刻了不是？识人如此，读好的文学作品也概莫能外。

就个体而言，人，绝对是有心我和形我两个自我存在的。心我是灵魂的精神内里，形我是肉身的物质外观；心我幽闭，形我难掩。内里与外观时常会碰撞、撕搏、纠结，内胜则外敛，外胜则内怯。二者抵牾不能相统一者谓之人格分裂；而表里如一、言行一致者是内里与外观达成了契合，会被称为“真人”的，他们活得简单、纯粹，没有得失之虑，在获赞心口如一的同时，也会被鄙视为狷介。

人际间的解释，可以视为沟通，类似于谈判。腾挪辞让，寻求互惠双赢的共识，与外交无异。争强斗狠类项羽，屈意潜用犹周勃。韬光养晦、审时度势、高瞻远瞩地示弱，属智慧者生存之策略。人如此，国如是。评判强弱的标准是结局！被动、弱势的一方才做解释。

应该是三四年前，也即拙著《李子白的艺术空间》出版之后，稍歇，心许自己该有本散文集子了。恰此在京做文化产业的一小友来电，告以台湾一出版社意欲出一繁体本，便收集整理了70余篇。他要去了电子版和通联，言明当年出版，给二三十册样书，万把元版税。短暂窃喜。岂知陆海疏远，或许还有其他变故，总之，没了下文。版税未到，样书未见，更因琐务缠身，懒得问询。去年，将此告以小友刘龙，其言帮忙在省内出版，且建言将我在其执掌的《文化艺术报》上开了两年的专栏文章一并收入集子。无奈虽是现成的文章，却因零散且无暇整理审阅，以致拖延经年，直至前段才理出200余篇。审读的过程，其实就是对自己成长履历的回溯，难免悔其少作而汗颜。但那是自己成长的记录，真真切切。人不该只把自己成功的一面示人，那不全面，个中的挫折、低迷也当收于其间。于是择前文集中能代表时境与新近心形之作入集，作为自己各时段所思所想的轨迹留痕，也算给年届花甲的自己一点儿慰藉。即使没有“究天人之际，通古今之变，成一家之言”的宏大，也愿开卷者多有共情，如此子白心安。

2021年7月10日 晨 于泓谷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