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城权势最大的两名辅政大臣被诛,任康自然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
他找到楚王,希望他加强戒备,甚至带兵入宫废掉皇后,以独掌大权。
然而楚王却对任康的极度谨慎嗤之以鼻,“现在偌大的洛阳城,还有谁能与本王抗衡?本王就是横着走,又有谁敢说一个不字?”
任康无奈,只得与司马风商量另寻他路。
“或许我们应该离开洛阳城!”任康思索道,“但是公子身居尚书令的职位,又不能无端离开……”
“真有这么严重吗?”司马风开始恍惚,果然如任康所言,两个辅政大臣都遭到了与杨骏同样的命运,他不得不重新审视任康,“你为什么知道这么多?”
“公子……”唯独此他无法回答,“此刻公子需要考虑的是如何保全自己,至于我为何知道,他不重要!”
“如果一切都是注定,我们有什么可逃避的?”司马风望着任康,眼底有一丝悲凉,“作为武将,我从来不怕死,唯独害怕不是死在沙场上。”
一句话令任康自惭形秽。
“如果发生不幸,我必须写一封家书给邺城,也一定会极力保全邺城。”司马风望着窗外,自从离开邺城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此行一定也是凶险万分。
“我与公子共存亡!”任康坚定的看着司马风。
果然洛阳城在几日诡异的平静之后,朝廷突然传出诏令,楚王勾结司马风和任康佼诏擅自杀死辅政大臣,被判处死罪。
司马风起身拿了一壶酒来到院中,“任康,来喝一杯!”
任康心情沉重,他一心想要活下去,却还是要落得如此结局,既然一切早已注定,他也只得坦然面对,“公子,好度量,任康惭愧万分。”
“我只是有一事好奇”司马风缓缓为任康斟上一杯酒,“你是如何推测出这些事情的结局的?”
任康看着司马风,“实不相瞒,我不是推测,我只是知道!”
“妙!”司马风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世界之妙。”
门外传来急促的马蹄声,二人相视而笑。
“二哥!任康!”
两个人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几乎同时起身夺门而出,“玟玟?”
“你怎么来了?”
“快!”司马玟二话不说,示意身后的两个人开始干活,于是司马风和任康的脸被人莫名其妙糊了一层黏糊糊的东西,撕下来的时候,疼的二人龇牙咧嘴。
“玟玟,这是干什么?”司马风不解的看着从自己脸上扯下来的东西。
“快!”司马玟来不及回答司马风的问题,就看见王五和马六走了过来。
“你们俩怎么在这?”任康不解的看着二人,“当初不是让你们离开洛阳?”
“我们碰见了大公子,便跟着大公子回了邺城。”王五笑道。
他刚说完这句话就被人匆匆在脸上开始糊东西。
任康突然明白过来,难道这就是古代的易容术?“快住手!”
“来不及了!”司马玟快速指挥着,“快换衣服!”
“任兄当初救了我们三兄弟的命,今日大哥有难,我们二人愿意替两位公子去上断头台。”
“不行,这是欺君的大罪!”司马风呵止道。
“好了玟玟,我就说你这个办法,你二哥不会同意!”司马忌随后赶来,他面色苍白,说起话来也显得中气不足。
“大哥!”司马玟和司马风几乎是异口同声。
“诶!”司马忌长舒一口气,下马走过来,“玟玟,不要执意如此,大哥已经给张华写了信,曾经我与张华有过一面之缘,我们意气相投一起畅谈治国之策,我把事情的原委都告诉他了,他一定会帮你二哥他们求情的。”
“可是万一……”司马玟依旧放心不下。
“我相信张大人!”
就在此时,朝廷官兵围了过来。
司马玟哭得稀里哗啦,不得不眼睁睁看着任康和司马风被人带走。
“大哥!”她失声痛哭。
“放心吧,不会有事的!”司马忌轻轻咳了一声,他急忙拿起手帕,捂住自己的嘴,一滩血迹染红了手帕。
“大哥!”司马玟看着司马忌嘴角的血丝,再一次痛哭流涕,“大哥……”
“傻孩子,大哥没事!大哥还要亲自去见张华。”
“玟玟陪大哥一起去。”
司马忌点了点头。
然而在去张华家的路上,他不停咳血,直到走到张华家门口,他脸上已经没有了任何血色,说话的力气也越来越弱,不得已,司马玟令人抬着司马忌进了张华家。
张华看到司马忌羸弱的身子,以及他这个样子还执意来此,再加上之前收到司马忌的信,他自然知道司马忌的来意,不等司马忌开口,他便说道,“贤弟莫要开口,我这就叫大夫过来,贤弟放心,我一定不让贤弟失望而归!”
说罢他便匆匆离开。
此前司马忌早在信中将司马风和任康被贾后要求写诏书一事告知张华,张华自然也知道二人的无辜,他更知道此次贾后的目标仅仅是司马玮,于是他迅速入宫极力劝说贾后。
“可是二人于司马玮向来亲近!”贾后不愿妥协。
“那都是因为楚王喜欢司马风的妹妹,所以才一厢情愿的拉拢二人,所以二人又有什么过错呢?他们在洛阳没有一兵一卒,都不足以给楚王半点支持,娘娘何必置二人于死地呢?”
“更何况,当初也是娘娘令二人入的洛阳城,二人在京城毫无根基,楚王有权有势,向二人示好,二人怎敢轻易拒绝呢?希望娘娘设身处地为二人处境想想,这一切都是二人被动接受的!”张华见贾后有所思量,便继续规劝道。
“那以张大人的意思?”
“免除二人的官职,同时不再追究除了楚王以外的任何人的罪责!最近洛阳城杀戮太重了,娘娘要为人心着想,要即刻安定民心呀!”张华趁机规劝。
“张大人说的有道理!就按张大人的意思办吧。”
张华谢过贾后,匆匆返回,他想要尽快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司马忌,然而,就在他进家门的那一刻,司马忌悬着一颗未决的心离开了。
司马玟泣不成声,她一遍又一遍告诉司马忌,“二哥他没事了,大哥你快醒醒啊!”
雅茗在道观中,神色黯然,她得知任康被治罪的时候,便再也没有吃东西,她一直为他祈福。
“你不饿吗?”卫玠端了一碗素粥过来。
“你前几日,不也是几天都不饿吗?”
卫玠低着头,“我的家人都死了……我当然吃不下……”
“我的家人也快要死了,所以我也吃不下!”说罢她继续祈福。
这时一名妇人来到道观,她跪在雅茗身侧,深深的磕了一个头,转头看了雅茗一眼,母女二人相视而望,却没有说出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