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成都赴宴

看着眼前由赵云带进来的中年文士,沈稻心中不免升起一丝好奇,这人真是历史上当着曹操面开大的张松吗?

可眼前这位,身形清瘦,面容和善,嘴角噙着一抹温润笑意,眉眼间尽是谦逊之态,哪有半分传闻中那般恃才傲物、言辞犀利的模样?

沈稻作为穿越者,脑海中很自然的就浮现出了张松献图时的经典画面。

那时张松入许昌,曹操见其貌寝,先就轻慢三分。

张松在曹操炫耀兵强马壮、天下无敌之时,当场讥讽道丞相驱兵到处,战必胜,攻必取,松亦素知。昔日濮阳攻吕布之时,宛城战张绣之日;赤壁遇周郎,华容逢关羽;割须弃袍于潼关,夺船避箭于渭水:此皆无敌于天下也!”

这一番话,将曹操一生中数次狼狈不堪的败绩一一列举,直说得曹操恼羞成怒,若非杨修劝阻,差点就要将张松推出斩首。

可此刻站在自己眼前的张松,满脸笑容,眼神中透着真诚与和善,说话语气也是不疾不徐、温文尔雅,一点也没有毒舌的样子。

张松微微欠身,向沈稻行了一礼,开口道:“久闻汉昌亭侯大名,今日得见,实乃松之幸事。”

沈稻愣了愣神,心说难道是历史记载有误?还是眼前这张松尚未遇到能让他毒舌之人?

起身回礼后,沈稻抬手请张松落座:“先生过誉了,不知先生此番前来巴郡,所为何事?”

张松眼中闪过一丝意外之色,随即迅速调整状态,抚掌笑道:“亭侯果然是豪爽之人,我家主公素来敬重沈亭侯这般英雄豪杰,此次设宴,绝无半分要挟之意!实乃真心实意想要与亭侯把酒言欢,共叙情谊。”

在一旁听闻的郑度冷哼一声,目光锐利地盯着张松,语气中带着几分讥诮:

“阁下这话说的倒是轻巧,如今你主兵马大张旗鼓地驻扎在我主地界,说是来迎我家主公,可这阵仗,怎么看都像是来兴师问罪的。”

张松淡然一笑,不紧不慢地说道:“我家主公与亭侯往日无冤近日无仇的,又怎会无端兴师问罪?此次兵马调动,不过是为了保障亭侯此去成都一路的安全罢了。

沈稻心中暗笑,这张松倒是能言善辩。

摆了摆手,示意郑度稍安勿躁,然后对着张松说道:“我既已决定赴宴,自是希望此行能顺顺利利,莫要生出什么不必要的枝节。

不知州牧此次设宴,除了与在下叙旧之外,可还有其他要事相商?”

张松心中一动,知道这是沈稻在试探他的来意。

略作思索后,他谨慎地开口道:“如今汉室衰微,天下大乱,各路诸侯皆怀异心,妄图割据一方。

我家主公一心向汉,欲兴复汉室,奈何势单力薄,难以成事。此番沈亭侯虎牢会盟,麾下已是人才济济,此前向我主借兵五千,不知现在可否归还了?”

沈稻拱手,郑重而言:“先生,此前向州牧暂借之兵马,沈某铭记于心,自当如数奉还。然今临江县黑山贼猖獗肆虐,百姓苦不堪言!

在下想再借州牧麾下那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东州精兵一用。待平定贼寇,必即刻归还兵马,以全信义。”

张松双目圆睁,惊诧之色如涟漪般在眼底荡漾开来,旋即化作满腔钦佩。

这乱世之中,借兵之事本就敏感,多有赖账不还、巧言推脱之徒,像沈稻这般言出必践、光明磊落之人,实属罕见至极!

张松忙不迭起身,长揖及地,言辞恳切道:“沈亭侯真乃顶天立地之君子也!

松往日听闻亭侯诸多义举,尚觉传言或有夸大,今日亲见,方知所言非虚。

亭侯如此重信守诺,松代我家主公先行答应,亦深感与亭侯携手,实乃益州之幸、汉室之幸!”

沈稻微微颔首,笑意温润谦和:“先生谬赞,黑山贼不过一群乌合之众,虽人数众多,却无纲纪、无谋略,先生可与我明日共同出兵,以雷霆之势,速战速决,再同去成都赴宴。”

张松眼中光芒大盛:“亭侯雷厉风行,真乃当世豪杰!松这就修书一封,遣快马加鞭送往成都,想来主公得知亭侯如此重诺守信定会对亭侯愈发敬重!”

身为益州本土世家的代表,张松太清楚刘焉与沈稻若兵戎相见,益州将会陷入怎样的万劫不复。

益州的世家大族,历经数代经营,在这片土地上深深扎根。

世家大族的田产如繁星般散布于益州各郡县,广袤的良田在秋收前本应是一片金黄的希望,各族中的子弟在各地为官,编织起一张庞大而复杂的关系网。

一旦这把战火燃起,这些都将化为泡影。

金黄的麦浪会被马蹄踏碎,肥沃的田地会被鲜血浸染,辛苦经营商业也会在战火中化为灰烬。

到那时,益州也不再是安身立命的家园,而是一片满目疮痍的废墟。

如今沈稻主动提出借兵平贼,还承诺归还兵马,这无疑是避免了益州的内耗。

随着张松的告辞离去,书房又只剩下了沈稻与郑度二人。

沈稻站起身来,踱步至窗前,望着窗外那片略显萧瑟的庭院,缓缓道:“军师未有言及之处,我何尝不知。但正因如此,我才更要去这一趟!

此去一来可表明我并无与他为敌之心,二来也可借此机会探一探他的虚实,看看他究竟意欲何为。”

郑度跟在沈稻身后,眉头紧锁:“主公此去,虽有张松表态支持,但刘焉麾下未必个个都如张松这般明事理。若在宴会上,刘焉突然发难,主公该如何应对?”

沈稻转过身来,淡笑道:“我既敢去,便已做好了万全准备。此次赴宴,我带的随从皆是精锐之士,且刘焉真有不轨之心,我亦有脱身之法。

而且在天下大义面前,刘焉若不想成为众矢之的,便不会轻易对我动手。”

郑度沉思片刻,道:“主公所言有理,但防人之心不可无。依我之见,我们也可在暗中散布消息,就说主公此次赴宴,是为了与刘焉共商兴复汉室之大计,若主公在成都出事,天下人必会怀疑是刘焉所为。”

两人皆心知肚明,如今摆在眼前的局势犹如一盘生死棋局,一步错,便可能满盘皆输。

倘若沈稻此刻不前往成都赴刘焉设下的这场鸿门宴,那刘焉早已布置妥当、严阵以待的四万大军,定会如汹涌的潮水般即刻发难。

届时,战火将如燎原之势迅速蔓延,而这一场战争一旦打响,他与刘焉一派之间的矛盾便再无调和的可能。

双方必然要拼个你死我活、分出个生死胜负才算罢休!

到那时,生灵涂炭,百姓流离失所,这原本就动荡不安的天下,又将陷入更深的深渊。

在沈稻心中,战争为的是天下太平,为的是国泰民安。

如果打着匡扶汉室的名义掀起一场不必要的杀戮,那么自己就与历史上的董卓之类的人无异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