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赊命人

“文公，有劳了。”

李玄踏上摆渡舟，返回秀山岛。

文公依旧健谈，见李玄今日返回很快，不免打趣道：

“李丹师这么快就返回，是忘了拿东西？”

李玄也渐渐回过神来：

“非也，只是与旧识相遇，闲聊几句便回来了。”

“哦，原来如此！有些人，见之反胃，却又不见不行，李丹师莫不是去见这样的旧识吧？”

李玄闻言，不免疑惑的看向文公，第一次用神识将文公里里外外看了个透彻。

文公一身白色粗木麻衣，两只小臂晒得蜡黄，一顶艄公帽下的脸庞早已布满沟壑，掌根处更是有一层厚厚的老茧，乃是长年累月撑船所致。

“文公真是个既识理，又会说妙语的人。”

李玄收回了神识，彻底放下了戒备。

“老朽多嘴一句，不知李丹师那旧识是个什么样的人？”

李玄徐徐开口：“赊命人。”

“赊命？”

文公仔细思索，随后不屑的说道：

“命数嘛，自有天定，好命烂命不管，那都是自个儿的命，命哪有赊的道理呢？”

文公放缓撑船的速度，给李玄讲了个故事：

“我这辈子，经历的事情多了，就像我年轻那会儿，遇到件事儿，说的是那有人用银子借阳寿一事，李丹师可要听一听？”

文公笑呵呵的看着李玄眼前年轻人，虽贵为萧家丹师，可在文公眼里，也只是个初长成人的孩子。

“愿闻其详。”李玄拱了拱手。

“以前有个员外，得了痨病，他身旁就有神婆子建议，让他用红纸包上二两碎银，丢到僻静之处让人捡，谁捡到了，只要收下了银子，便代表那人把寿命借给了你。”

文公笑了笑：

“那员外也真信了，反正自己不知哪天就撒手人寰了，干脆直接封了一百两碎银，不出意外，那一百两碎银都被捡到的人收下了，没有一个不要。”

“那员外是借到命了？”

李玄听得饶有兴致，他也曾听过这样的故事，不过那都是害人的邪法。

“借个屁，那员外第二天就一命呜呼了。”

“为何？”

李玄有些诧异。

“不知道哪个大聪明捡到了碎银后，直接装进了寺院的功德箱！那佛祖一看，借命借到我这儿来了！干脆给阎罗王下一诏书，把员外给收了。”

“哈哈…”李玄捧腹大笑，不免称赞了一句：

“文公果然幽默。”

文公也乐得一笑：

“人老咯，就爱讲故事，李丹师就当听个笑话，那赊命人也是如此，要是赊到了惹不起的命，不也是白搭么。”

李玄点了点头。

老徐是真实赊走了自己的十年寿命。

而且自己也不是那惹不起之人。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有劳文公了。”船靠岸，李玄拱了拱手，离开了码头。

“赊来的命，终究不是自己的，徒劳罢了……”

文公撑着船，慢慢悠悠的离开了码头。

……

文公的故事让李玄心情好了许多。

他朝着丹园走去。

“大小姐，李玄求见。”

李玄叩响了萧眉的房门。

“吱呀”一声，房门开启。

“李丹师，快请进。”

小青将李玄迎了进去。

萧眉正好炼完一炉丹，走了出来。

“李玄，今日怎如此难得，是炼丹遇到了什么问题？”

萧眉笑着说道。

毕竟在她印象里，李玄此时应是醉心炼丹才对。

“大小姐，李玄有一事想请教。”

石桌前，二人落座，李玄开门见山的问道。

“何事？”

李玄想了想，说道：

“大小姐见多识广，可曾听说过赊命人？”

正在沏茶的小青顿了一下，萧眉收起轻松神色，点了点头，眼神犹豫的看向李玄，随后深吸一口气，说道：

“赊命人，我也是听老祖说过，这类人来历神秘，而且极为古老，独来独往，除了做“赊命”的买卖之外，与宗派，家族势力，都无瓜葛。”

“一类人？”

萧眉点了点头：

“没人知道怎么成为赊命人，也没人知道赊命人到底能不能夺人寿元，他们从古便一直存在，且多出现于乱世。”

“因为乱世的命，不值钱？”

李玄不免问道。

萧眉点了点头，“不过近期，萧家倒是有人和赊命人接触过。”

“谁？”

“外院大管事，萧和。”

李玄心中不免出现了一丝不好的感觉。

“两年前，诸葛牧叛变，杀丹师，夺灵植，潜藏至今，当时的萧家内忧外患，无法完成与其他宗门签订的炼丹任务，也无法培育出提供炼丹房灵植。”

“所以大管事不知从什么途径找到了赊命人，既买了些灵植夫，也买了几个炼丹师，才稳定住了萧家的局面。”

李玄心里有些震惊，想不到这萧家竟有这么多人，都是从赊命人手中买来。

他看了萧眉一眼，想必对方也早就知道了自己的来历。

萧眉担忧的看了李玄一眼，继续说道：

“不管黑猫黄猫，能捉住耗子，就是好猫，这便是萧家对于这些人的态度。但是，传闻与赊命人签订契约，命数有缺，具体是什么，我却也不知晓。”

李玄点了点头，问道：

“大小姐，可否引见一下大管事萧和？”

萧眉点了点头，说道：

“自然是没有问题，不过萧和族叔执掌药园，恐怕还得登门拜访才是。”

“理应如此。”

“事不宜迟？”

“走！”

……

三人出了丹园，萧眉看了李玄一眼，欲言又止。

他还不打算坦白自己的身份吗？

“大小姐。”李玄似看出了萧眉的疑惑，说道：

“我那散修师傅遭人毒手后，我便成了那漂泊的浮萍，后来与赊命人签订了契约，才来到了萧家。”

萧眉意料之中，“那你可有感觉身体有何不适？”

李玄摇了摇头，“一切如常。”

萧眉顿时松了口气，说道：

“一切利害还是问过族叔再说，如果可能的话，我可以请老祖帮忙……解决你的问题。”

萧眉越说越小声。

“大小姐对李玄有恩，怎敢再劳烦大小姐。”

李玄拱了拱手，边走边说道。

眼下赊命人的问题，对他来说已经不是什么大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