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置气

林畅顿时慌了心神,下意识地一把握住萧恬双肩,急切地问:“是哪里很疼吗?”

就算隔着衣物,萧恬还是十分清晰地感受到来自林畅双手的温度,如同一把火蔓延到到全身。

不知是心里的羞愧抑或是后怕,伤口的疼痛在此刻放大,所有不安的情绪缠绕在一起,萧恬的眼泪这下就更控制不住了,豆大的泪珠一滴、一滴接连着从脸颊滑落。

林畅的心猛地一揪,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拽住了似的。目光再次触及到她泛红的眼眶和湿润的泪痕,他抬起手,就要抚上她的脸。可下一秒,却停在了半空。

他低头,毫无痕迹地收回手,只留下一句:“别怕,我在。”

……

当时,为了避让路旁突然冲出的小狗,蒋泽亦朝另一边猛打方向,幸亏田间的泥土松软,给了车足够缓冲的余地,加上侧翻时安全带的保护,他毫发无损。后排的宋靖楠有萧恬当垫背的,也只是受了点轻微撞击而已。萧恬缓过来后自觉没啥大问题,除了破皮的额头和酸疼的肌肉,她能走能跑,却还是被林畅强硬着送到医院做了一系列检查。

一顿折腾,林畅送萧恬回到家已是下午了。

萧恬规规矩矩坐在沙发一角,伸手接过林畅递来的水时心虚得都没敢正眼看他一眼。

林畅落坐在萧恬正对面,两人只隔着一张小矮桌。

在对面目光注视下,萧恬这手里的水杯握着不是,放下也不是,硬生生地逼自己喝了一口。

该死的,萧恬越想降低存在感,就越不如她意,这水刚入喉就给自己呛得不行。

“咳咳咳咳……”

林畅一秒从凳子上弹了起来,快速抽出几张纸巾又给萧恬递了过去。

“咳咳……我自己来。”

萧恬垂着脑袋,毫无目的地在衣服、裤子上擦拭,一遍又一遍。

好几分钟过去,林畅终于没忍住,问:“擦完了吗?”

明明是略带关切的话,进了萧恬耳朵里却像添了一把柴,那个憋在心里好几天的闷气一瞬间点燃爆炸。萧恬不搭理他,自顾自把手中的纸巾团成一团,就这么直直扔进垃圾桶,全程愣是连眼睛都没抬。

可恶!她从来都不是那种爱耍性子的人,可怎么到了林畅这,什么冷静啊理智啊,竟都被她统统丢到了一旁。

“萧恬。”

林畅的声音很轻很轻,像带了电的音符,直击她的心脏。萧恬闭上眼,深深地吸一大口气,强压下心中纷乱的情绪,抬起了头。

眼前那双眼睛就这么直直地看着他,不肯示弱半分,还带着些锋利和倔强。这还是林畅头一回见她置气,在他看来,此时的萧恬更像是一只张牙舞爪的小奶猫。林畅微舔了下后槽牙,生生从喉咙里溢出一声笑。

他向前压低了身子,迎着她的视线,问:“你是不是听到什么风声了?”

萧恬昂着头,眼神丝毫不退让:“怎么?有些人自己做的事还怕别人说么?”

林畅眉头皱了皱,一秒坐直了身子:“这几天生气就是为了这事?”

生气?呵呵。

“哪能呢?有电视台当红女主持人给您做搭档,替您开心都还来不及。”萧恬话里的酸味怕是连她自己都不曾发现。

林畅哑然失笑,“这事儿你又是听谁说的。”

“你管我听谁说。”萧恬又呛了句,“你一个大男人,大大方方承认会怎样?我又不是那种死缠烂打的人。”

不是,林畅怎么越听越懵:“我……我承认什么啊?”

“你你你……”萧恬急了,一拍膝盖,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嘶……”

尖锐的刺痛感密集袭来,再顾不上和林畅继续掰扯,萧恬俯下身子,双手小心翼翼将右边的牛仔长裤一圈一圈向上挽起。

手中动作虽已尽量轻柔,却依旧避免不了牵扯着伤口,萧恬紧咬着牙,直到露出了膝盖上那一大片擦破的皮肤,凝固的血渍旁还清晰可见正往外渗出的点点血珠。

“萧恬你是猪吗?”林畅上一分钟还温和的双眸现已沉如深渊。

那么大个血淋淋的口子,在医院的时候医生不管问什么她却都一个劲说没事。真叫人恼火!

纵使心里万般焦急,可又在对上萧恬那双眉眼时又瞬间心软了,他能拿她怎么办?哎。

“家里有药吗?”

萧恬扭头,看了一眼角落置物架上的小药箱。

林畅屈膝半跪在萧恬面前,两人隔得很近。心中别样的局促感差点让她忘了呼吸,就连身子也不由得向后靠了靠。

尽管林畅动作很轻,可冰凉的触觉一碰到伤口,萧恬还是忍不住喊了声“痛”。

“别动。”

萧恬被林畅擒住了向后撤离的腿,动弹不得。

林畅靠近,张开嘴轻轻吹着气,温暖的气息拂过肌肤,痒痒地,还有种奇妙的舒适感,萧恬的心也跟着颤了颤。

“电视台有想法制作第二季甜点栏目。”林畅的话一秒将萧恬拉回现实,刚才的暧昧顷刻间烟消云散。

“前提是要大换血。”

室内又恢复了安静。

见萧恬没出声,林畅抬起头看她。

萧恬避开他投来的视线,侧过脸,哦一声,兴致索然。

林畅停下手中的动作,问:“你也是这样认为的?”

萧恬扭过头,直视他的眼睛,一字一句:“你不也是这么想的吗?”

“我?”下一秒,林畅幡然醒悟,他似乎知道她这次闹脾气的原因了。

他低下头,又给棉签补足了药膏,再次轻拭她的伤口。

“我们在这里签合同的那一天,你还记得你说了什么吗?”林畅问。

萧恬细细回想一番,只记得那天林畅轻易就通过了她要在这里录制栏目的想法,关于其他的,还真就记不起来了。

“我说什么了?”萧恬好奇。

林畅顿了顿,唇边的笑容渐盛:“你说,我们是一条船上的……蚂蚱。”

蚂蚱?

萧恬想起来了!是这样,但又不完全是,便较真地驳他一句:“才没有,我只说了我们是一条船上的而已。”

林畅:“那,这个约定还算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