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隆!”
惊雷撕开夜幕,打破了竹林的寂静,豆大的雨点也不甘示弱噼里啪啦的落下。
苍苍一身竹青的束腰骑装,融入夜色,轻轻靠近那扇并未关紧的窗。
微弱的灯光流出,她按住被雨水打湿的额发,轻吸了一口气,靴尖轻点窗沿,一个翻身,干净利落的进了房间。
倏地,屋外“咚咚咚”的敲门声急切响起,“少主,东南角的结界有波动。”
而屋内,苍苍正以一个极其凶狠的眼神盯着面前的男人,右手紧紧握住簪子抵着他白皙的脖颈,左手做了一个杀人的手势。
剑眉星目的男人对着苍苍饶有兴趣的挑了挑眉。
簪尖在烛火下泛着冷光,离他更近了一分。
“少主,少主,你睡了吗?”小斯敲门声变的更快。
“知道了,退下吧。”男人声线慵懒,不紧不慢,目光却锁着少女绷紧的肩线。
窗外雨声渐小。
苍苍皱着眉头想,这人身份不简单,怕是会有麻烦。左手正掏出一张定身符来,鬼鬼祟祟的探向他的身体。
“你要,恩,将,仇,报。”而男人侧头看着她拖腔带调,又吐了个字:“吗?”
苍苍微笑:“我没有呀……嗯嗯,嗯!”
指尖的定身符蓦然腾空,“啪”地贴在她自己额头上。
她动不了了!
“说吧,什么人,为什么而来?”
“嗯嗯...”
“再不说就杀了你。”那银簪被男人轻松从苍苍的手中抽走,漫不经心的在手中把玩。
苍苍被法术定住,说不了话,还要面对不说话就杀掉的无理要求急得在心里破口大骂。
“我被定住了,怎么说话,你这个坏蛋,欺负人,还要杀……”
苍苍:嘶,这厮什么时候解开的法术……她一把扯下额头上的黄符纸,眼睛一转。
“路...过,你看下了那么大的雨,我来避个雨。”
她说着抱拳:“多谢少侠的收留之恩,在下没齿难忘。”
房间回荡着苍苍“豪爽”的干笑。
命运一如窗外在风雨中翻涌的竹枝。
苍苍默默在心底叹了口气。
男人终于开口:“坐。”苍苍看向他示意的木凳——那是窗旁的位置。一步,两步,冲!
命运,还是要握在苍苍手里!
眼看要翻出去,一股凉意从苍苍耳旁呼啸而过,窗户“彭”的一声,紧紧合上。
苍苍回头,不可置信的盯着他:“御风诀!”
也是随着那股凉意,苍苍袖子里发出红光。
她用力捂住衣袖。
但一封泛黄的信封依旧缓缓飘到空中。
“还我!”苍苍惊呼,急得冲过去,“你不能看,这是我要帮人送的信。”
“哦?那你说说,这是给谁送的信。”
信随着他说话的手势在空中转,像在逗她。
苍苍气急,紧张的舔了舔嘴唇,深吸一口气,努力回忆着施咒的手势。
生涩的念出咒语,一缕风轻轻飘向空中,想要牵引着那封信回来。
这法术空中波动了一秒,很快消散。
“御风诀?”那男人眯起眼。
他戏谑的神情顿住,信落到手中,似是感应到了什么,修长的手指用力攥紧。
纸张皱了几分,然后迸射红光。
“这可不是什么普通的信,说错一个字,我就杀了你。”
那红光看的苍苍头大,她依旧抿着嘴唇,有些犹豫。
对上男人静静盯着她的一双凤眼。
檐角积水骤然凝滞。
雨停了。
“阿婆说...”她鬼使神差地开口,“西行千里,山巅宅院,有一个小男孩,叫阿砚。”
红光愈烈,苍苍好像看到它变成了男人指尖的血,一寸一寸,蔓延到手掌,又到手腕,她语速变快:
“他总是被欺负,找到他,把这封信交给他……”
“啪”
红光消失,信也从男人手中掉落。
苍苍小心翼翼的捡起那封信,“你没事吧。”
男人的指尖依旧顿在与胸口齐平的位置,他的手指修长而白皙,食指指尖的指肚有一滴鲜艳的血滴格外显眼。
苍苍脚步虚浮的晃了晃,半蹲下,用手帕轻轻擦拭。
血珠沾染在白色的纱,像雪地里的一朵盛开的梅花。
苍苍没看到他眼神一瞬间的怔愣,只听见他开口,声音好似从很久远的记忆中飘来:“没事。”
灯火萎蕤间,他有点落寞,像竹叶被染上了一抹枯黄。
苍苍的心还在胸腔里剧烈跳动,惊魂未定的抬手轻轻拍了拍胸口。
窗外雨声依旧淅淅沥沥,像从没有停。
意识到什么,苍苍杏目瞪圆:“幻境,是幻境,你!”
男人垂眸,盯着苍苍手中泛黄的信纸,嗓音沙哑:“是这信上的咒文。”
烛光在他眉骨投下阴影,给他的神情带上几分难以捉摸。
“不可能,阿婆不会伤害我的。”苍苍下意识反驳,语气中满是对阿婆的信任。
“确实不会伤害你。只是你来到这里的问路石而已。”男人声音平静。
苍苍这才若有所思的点头,她主动开口。
“我叫苍苍,你呢?你的意思是这封信带我来找你的吗,你认识……”阿砚吗?
一句又一句的追问让男人嘴角勾起一抹嗤笑:“原来是一位小信使。”
气氛些许缓和,苍苍故作镇静的撩了下耳旁的碎发。
听见他似笑非笑念她的名字:“嗯,苍,苍,我是阿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