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谁是谁的心结

  • 若是别离
  • 寄梦.
  • 2714字
  • 2025-02-27 00:37:51

次日,人间,天光乍破。

鹿神抄起桌案上的昙花灯直入地府。

这昙花灯可是她耗尽半生修为制作的灵器,以人血为引、记忆为载体,编织的梦境。

为什么说它是梦境而不是微世界,是因为它会随主人的情绪变化而改变,像梦境一样可控而又不可控。

地府的街道上,舒琢琢还未结束漫无目地游行,就被眼前的景象吓停了脚步。

一朵琉璃昙花旋转着划破空气,冷冽的光芒直逼她的面门。

她来不及躲闪,闭上眼,一双手呈交叠状横在脸前。

片刻过后,想象中的痛感没有袭来,她狐疑地睁开眼。

世界褪去了色彩,只剩下灰与白的交织。

旷野之上,世界骤然安静到让她后背生寒。

“琢琢!”

舒琢琢应声回头。一把利刃刺入她的腹部,剧烈的疼痛刺激她的大脑皮层。

此时,她只有一个念头:到底是谁?!

不等她偏头看清那人的模样,灰色的大地生出黑色纹理。行凶者化作黑烟散去。

世界在她脚下崩塌,她坠入无尽的黑暗,耳边只有呼啸的风声,像无数幽灵在低语。她紧紧抱住自己,双手不自觉地摩挲着手臂,仿佛这样就能驱散心底的寒意。

世界再次生出画面,依旧是灰白色。

这次不再是一望无际的平原,是……盆地?

可哪有这么小的盆地,看着到更像是个……湖?!

此念头一出,舒琢琢心里直打鼓,撒开腿就往高地跑,也不管结论正不正确。

“琢琢!”

这不喊还好,一喊舒琢琢只感觉脚下失力,湖底似生出万千手臂抓着她的腿直往下拽。

“咕噜咕噜……”

湖水灌入她的鼻腔,冰冷刺骨,仿佛无数细针扎进肺里,每一次挣扎都让窒息感更深一分。

她不会游泳,越是努力往上,越是沉得厉害。没一会就不见亮光了。

没想到这湖这么深。

不知过了多久,舒琢琢才感觉到钻进她鼻子里的不再是冰凉的水而是空气。

她张开紧闭的双唇,大口大口喘息。

“琢琢!”

又来!!!

预想的危险没有出现,反而是被人从后面抱住。

“姐姐,我好想你。”

她的心跳骤然加速,耳边只剩下自己的呼吸声。来不及思考,她的身体已经先一步行动——猛地挣开那人的怀抱,后退几步,警惕地瞪着他。

“唐誉秋?”她不可置信地念出他的名字,因为不确定,声音都弱了下来。

也不怪她认不出,她最后一次见到唐誉秋还是学生时期,青涩的面容还带点婴儿肥,和现在眼前的人简直判若两别。

有些长的刘海落在他的睫毛上,湿红的眼眶兜不住眼底的忧伤,泪珠一颗颗滚落让本就惹人怜惜的模样更加可怜。

舒琢琢的手悬在半空,指尖微微颤抖。她的指尖轻轻触到他的脸颊,却像被火焰灼伤般猛地缩回——那温度并非来自他的皮肤,而是她心底翻涌的恐惧与愧疚。

她蹙起眉头,心里嘀咕着:“不就是擦个眼泪嘛,有什么好怕的。”可手却像被什么力量牵引着,快速而僵硬地揩去他眼角的水渍。“你……”

“嘭——”

一车与她擦身而过坠入右侧悬崖,视线回转,唐誉秋早已躺在血泊之中。

地上的血色如一根长针刺入她的双眼,扎在心上。

鲜红的液体汩汩从唐誉秋发间冒出,嘴里喷出的暗红血液染红了他的嘴唇,顺着脸颊留下,描出柔和的轮廓。

“唐誉秋!”她的声音从喉咙深处冲出,像一把利剑划破长空。

唐誉秋的嘴角微微扬起,似乎想对她说‘别怕’,可鲜血却从唇边溢出,染红了他的笑容。他的手指微微颤动,似乎想抓住什么。

舒琢琢跪在他身旁,双手颤抖着捧起他的脸。她的指尖沾满鲜血,温热的触感让她几乎崩溃。‘不要说话……’她的声音嘶哑,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的哀求。

“琢……琢……对……不起……”唐誉秋还是拼劲全力,让自己尽可能清晰地吐露出这五个字。

自从他进入昙花梦境以来,一直在黑暗中度过。

他见到的第一束光是舒琢琢带来的。她是那样的耀眼,带着光芒和色彩向他走来。

唐誉秋压抑着内心的躁动,上扬的嘴角却出卖了他。不等他走到舒琢琢眼前,一个黑影与他擦肩而过,吞噬了他的“全世界”。

前车之鉴,当他见到第二束光时,不敢再贸然上前。

立于湖心之上的舒琢琢向他奔来,脚下生莲的她宛如神女。

唐誉秋不可遏制地心跳加速,气血上涌,染红了耳朵。就在他雀跃地喊出“琢琢”二字时,变故发生了……

于是,在他见到第三束光时,他不再犹豫,似与时间赛跑般冲向舒琢琢并将其楼入怀中。什怕下一刻她就消失不见。

但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被车撞,只希望舒琢琢不要讨厌他。

随着话音的消沉,舒琢琢眼前的画面渐渐模糊。她以为是泪水遮挡了视线,拼命想将它们挤出。事实却并非如此,无尽的黑暗宛如洪水般朝他们袭来,吞噬了一切。

舒琢琢有一次陷入世界深渊。

“大家好,我叫蔚家城……”

蔚家城?

舒琢琢在心里默念一遍。说来也是巧了,那年高二她和蔚家城一起转学过来,大家都以为俩人是青梅竹马。为此,不少喜欢蔚家城的女孩子想从她这走捷径。可惜,俩人压根儿就不认识。

画面应声而出,舒琢琢环顾四周,她好像回到了刚入学的时候。讲台上,俩人略显局促,眼神不自然地四处流转。

舒琢琢看着蔚家城闭上嘴,眼睛死死盯着地板,不敢与老班对视。

视线相触,老班笑着看向她说:“哈哈,那我们有请下一位同学简单做一下自我介绍。”

舒琢琢连忙扯出一个标志性微笑,刚要开口就瞥见了站在窗外的唐誉秋。

“是小唐啊,怎么,不认识了?”耳边突然响起一道沧桑的声音。有点像外婆。

果不其然,舒琢琢一转头便看见外婆站在自己身侧,臂弯上挂着衣服。

场景不知何时又发生了变幻,丝滑的她一点儿也没瞧出端倪。还好她早已习惯了这种变幻,不会再感到恐慌,反倒是心中生出一丝好奇:唐誉秋竟也像自己一样,可以死而复生。

“没有,就是好奇。”

“不上去打个招呼,以前玩得连心连肝的这么快就淡了?也是,一走那么些年,也不晓得回来看看外婆。自从你走后,小唐回回都来问,姐姐什么时候回来呀,姐姐回来了没有呀。就你个小没良心的,拿得起放得下,你是一点儿都不想啊……”

外婆一不留神,噼里啪啦说了一堆。舒琢琢还是左耳进右耳出,根本没往心里过。

毕竟那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小时候唐誉秋孤僻不愿意和别人玩,性子也软老被人欺负。作为对门的姐姐,舒琢琢自然是要照顾一二。这一照顾照顾着两人就玩到了一起,也不说性格多么契合,主要是他听舒琢琢话。

人乖话又少,长得还精致。这搁谁谁不喜欢。

舒琢琢被迷得那叫一个找不着北,天天走哪儿就将人带到哪儿。

这一落到外人眼里可不就是连心连肝的,好的恨不得穿一条裤子。

后来,也不能怪她绝情。小学一毕业,远在南江市创业成功的父母有了时间和精力,将她接了过去带在身边连着刚出生的妹妹一起照顾。

本想着去当富二代的舒琢琢,这下好了,羊入虎口。

严厉的妈,不管事的爸,完不成的学业,造就了泰山压顶的她。

一天天的连轴转,她早就没了精力去处理人际关系。慢慢的她也变得不爱说话起来,连家里人也不愿说太多,更别说几近失联的旧友。

不过,天天来打听她消息这一点还真没听外婆提起过。

“我出……不了。”

嗯?!

身体突然不听使唤,像是有了自己的想法。

舒琢琢试着迈出自己的右腿,结果根本提不起来。

不是吧,这到底是什么破地方,还带夺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