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4章 三咒断统
- 我,仲裁人,百无禁忌
- 沉默的榴莲
- 2091字
- 2025-06-21 20:20:21
我怔住:“归人?”
她点头:“命书初写,并非为裁,而为记。”
“可你们忘了。”她轻声,“你们写命,裁魂,却忘了这笔原为人用。只要人不再被书写,而是自己执笔,归裁印自然失效。”
“七日之内。”她伸出五指,指间浮现咒墨之痕,“归书之环将彻底闭合。若未令命书归人,所有未命者……将化为灰语冥书。”
我脑海中浮现出雾岭那道灰火裂口,无数没有名字的魂体正于咒界边缘徘徊,像一页页翻不回去的句子,低语着不属于人间的词句。
璃瑜咬牙:“我们该怎么做?”
“你必须将书笔还给人间。”
书后那双泛着墨灰的眼,最后一次看向我时,仿佛透过归裁印,看到了我未曾写下的未来。她的声音犹在耳边回荡:
“七日归环,一笔不归,人界焚稿。”
她话音一落,整座裁页楼忽地陷入了一种难以言喻的空寂之中,仿佛一整个时代的记忆被人抽去骨架,只留下风吹旧页、字落无声。
而她本人,在下一秒便化作无数残页碎影,消散于咒座上空。
那并非瞬移,也非魂术,而是一种被遗忘的存在,自记录之外悄然抹除,就如同一本书最末页撕下之后,再也没人能知其结局。
我久久未语,掌心中的归裁印微微发烫,仿佛仍在回响她最后留下的七日限咒。
璃瑜则一言不发地走向咒盘,目光沉静而冷冽。她蹲下身,用咒力轻轻探入轮盘核心,眉头却在下一瞬间死死锁起。
“赵磊,你快过来看。”她语气里带着一种从未有过的不安。
我走过去,只见归裁印笔身上原本封印完好的主咒纹,此刻竟缓缓自行扩展。一条条新生的咒纹像病态生长的藤蔓,正在绕过原有的咒刻向外延展。每一道新咒线都带着一种极其古怪的灰黑色脉络,与常规书咒的灵性完全不同,反而更像是某种“预言式命术”的痕迹。
“这不是命书观留下的印轨。”璃瑜的语气比方才更低了,甚至压得发紧,“这是一种自衍命构,就像——咒文在自我演绎接下来的结局。”
“换句话说,”苏雁紧随其后,盯着那条自行生长的咒线,“它已经开始写自己了?”
我轻轻点了点头,只觉得掌心火痕与归裁印之间的那层薄膜被缓缓撕开了。
“它开始脱离命器,变成——有意识的书笔。”
空气开始变得沉闷,如同一张被撕裂的老宣纸,在风中缓缓闭合,再无书写可能。璃瑜直起身,望着远方那仍未消散的残页之影,冷冷道:
“必须立刻分头行动。”
我看着她,尚未开口,她已迅速理出部署。
“苏雁,你擅长魂轨交缠,你去找关于归文传承线的历史根源,尤其是书后之前是否还有类似的个体遗痕。”
“我去调查命塔旧档。”璃瑜语气不容置疑,“归裁印既是书界禁器,命书观必然曾试图封存其源头。若是有意识污染,那它必早在纪录中埋下伏笔。”
“那我呢?”我低声道。
“你……”璃瑜凝视我片刻,“去追火痕。”
我一怔。
“它的意识现在不完全在你体内。”她盯着我掌心略微泛红的火痕痕迹,“它在外面——在书界边境徘徊。”
“你是说,它想逃?”
“不,是它还未决定要写谁。”
我心里一震。那归裁印的沉默,并非安静,而是犹豫——它仍未决定最终执笔者是谁,而火痕,正是它最后一页的“判笔者”。
“那就走吧。”璃瑜望着裁页轮缓缓熄灭的咒光,“我们只剩七日。”
三人分道扬镳之时,裁页楼的门悄然合拢,那扇沉重铜门合缝之声,如同封棺,也如封笔。
我独自回到天师府后院旧舍,却没想到有人早在那里等我。
陌音。
她依旧穿着那身沉墨色的法袍,魂影微浮,像一段尚未归档的副轨句子。
“你来了。”她不看我,而是转身走向一座小亭,亭内旧木桌上摆着一张白得近乎透明的书页。
“这是……?”
她回头看我,神情淡漠却不冷:“空页。”
“什么意思?”
“归核凭证。”她伸出一指,轻轻点在那空页中央,顿时一道极淡的灰印浮现,如古老咒印之核,慢慢沉入纸页之中,“每一支命笔,皆需一页空载为躯——这是归裁印唯一认可的归身页。”
我怔了怔,伸手接过那一页,它轻得几乎没有重量,却在指尖留下一层凉意,不似寒霜,更似记忆未生之地。
“你该走了。”陌音忽然轻声开口,“别回头。”
“为什么?”
她没有回答,只留下了一句话:
“尾笔未止,你便未归。”
下一刻,她整个人化作一缕清灰,在晨光中悄然散去,消失于天师府的阴影深处。
而我,握紧那页空纸,转身离开,心中只觉魂海翻涌,那抹火痕,正以某种遥远的方式,指引着我前往书界最深的边境。
归裁印,在怀中微微一震,如同远古笔者的低语,再度响起:
【书之归,不为裁;笔之归,不为写。】
我明白,那七日,不止是落笔的限期。
更是……一个“人”是否还能执笔的最终审判。
璃瑜的脚步在封闭已久的璃族禁典之楼中缓缓回荡。这里的灰墙嵌有断裂笔骨,檐下石兽张口衔卷,一切皆是旧时命书战乱的遗留,而楼门之上悬挂的残页,是璃族祖先亲手撕下的一段未裁之书。
那残页中央,唯有一字:“归”。
她抬手按在门扉之上,掌心的魂印泛起淡青色的涟漪。随着咒纹解开,那扇沉重的楼门缓缓开启,一股陈年旧墨与封魂灰尘的味道扑面而来,仿佛踏入一座被遗忘的灵魂档案室。
屋内没有烛火,却有密密麻麻的命轨卷轴以逆咒书序悬挂空中,浮于无形轨道之上,每一卷的卷首皆刻有“禁”字,封于咒钉之下。璃瑜抬起右手,掌中浮现祖印,咒钉应声而退,一卷灰边卷轴自行落下,悬停于她眼前。
那是一卷久未翻启的“初轨分裂录”。
指尖轻触卷边,字迹如血线浮出。她一字一句地默读,语声低不可闻:
“命书初裂,三咒断统。归者不裁,焚者不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