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映雪将洗血竞争之事告知李澜,又淡淡一挥手,一卷册子已经落入李澜手中。
“这是一位二阶丹师的手札,便算是给你的入门之礼,好生修习,若能赢下洗血之事,成为青阳宗正式弟子,也无不可。”
她交代完,又道:“浅棠,这几日,你就在药斋守候,督促你李澜师弟好好练习。”
“啊?我?”
顾浅棠有些不情愿,但也知晓此事对师父很重要,便点头道:“遵命。”
回到药斋。
“你赶紧多加练习,不许偷懒,知道么?”
顾浅棠一脸严厉地督促。
李澜无奈,只好拿出丹炉,开始炼丹。
“王景秀……”
李澜一边炼丹,心中却隐隐不安。
其实前几日在古井中,他就已觉察到异常。
周王两家大战的局势、后续的发展,都出乎他的意料。
两个小小筑基家族的争斗,怎会让紫霄真人这等大修亲至?
而且,紫霄真人既要出手,何须等到七日之后?给李澜的感觉,他仿佛在等待什么……
还有最关键的一点:王曜海成功过关。
王曜海修炼了邪功,想要瞒过王映雪都很难,在紫霄真人面前,更该原形毕露才对。
可王曜海非但没死,反而得到了青阳宗支持,重建王氏,王景秀更是一步登天,成了王映雪的小师妹……
仔细思量,恐怕当初两家大战,紫霄真人才是那幕后黑手。
如今的王家,多半仍旧是紫霄真人手中一枚棋子!
想清楚这些,他不由得轻声一叹。
修仙界便是如此残酷,聪明人永远不止他一个,谁也不清楚,自己究竟是棋子、亦或是棋手。
命运随时可能会被颠覆,一切算计,很可能转瞬成空!
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谨慎再谨慎!
“这场丹师之争……最好输掉!”
李澜马上有了决断。
获得为王景秀洗血的机会,对他来说并非好事,靠近王景秀,很容易就会被卷入紫霄真人的局中。
真人掀起的一朵小小浪花,落在普通修士身上,便是一座大山!
“王家已成险恶之地,不可久留——”
李澜心中也随即闪过一个念头。
他深深明白,千般算计、万种机心,其实都不如四个字:远离危险。
与安全活下去相比,青阳宗弟子身份也好、王家能提供给他的资源也罢……都不值一提。
心念至此,他炉中火焰,忽然噗嗤一声灭掉了。
炼丹失败!
“你,这么差劲??”
顾浅棠见到这一幕,秀眉紧蹙。
师父是不是选错人了……
……
洗血之争还要数月之后才开始,而王家已开始如火如荼的重建。
王曜海很快聚拢了残存的族人,秩序逐渐恢复。
同时,王曜海等人亦在追查一件事——内奸!
毕竟,当日王家的大阵忽然倾崩,二阶毒虫是怎么进来的?
不久之后,他们终于找到了线索。
在二阶药田处,王苍云四前留下了四个血字:景浩盗药。
而二阶灵药已不知所踪。
王曜海等人愤怒无比,他们顺着追查下去,发现了药斋之中王景珠的尸体!
在王景珠的储物袋内,还发现了邪修留下精神印记的灵石、黑玉。
“李澜,王景珠如何死在药斋之内?”
王曜海召见李澜,追问细节。
“当日敌人来袭,众人恐慌,王景珠忽然偷袭我,被我反杀……”
李澜早有预料。
“爹,这还用说吗?那个贱人,就是内奸!”
王景秀恨恨地道:“我要将她剥皮削首,示众十日!”
早在药斋之时,被王景珠“横刀夺爱”,她就已经生恨,如今更是笃定无比,新仇旧恨一起爆发了。
王曜海沉吟许久,道:“可凭她一人,想要窃取那么多信息,却也不易……”
“李澜,她还接触过什么人吗?”
李澜摇头,道:“不知。”
“药斋可有什么人去拜访?”
李澜道:“林清竹、陈大壮……”
他一一说完,王曜海却是道:“林清竹?!”
李澜道:“对啊,怎么了?当时她曾去找我拿药,有一次我不在,药是王景珠给她的……”
此事皆系子虚乌有,但李澜料定林清竹已逃走,王景珠死无对证,故而编造无妨:
“族长若是怀疑此事,找林清竹道友一问便知。”
但王曜海却是轻声一叹,道:
“早在我族筑基丹被夺之日,她就已经消失了——”
“就连我大哥王曜林,也被她所杀,分尸数十块……此女,当真歹毒得很!”
当时王家筑基丹被夺,风雨飘摇,为了避免人心慌乱,这件事才被压了下来,但王曜海等人,早已确定,林清竹就是内奸。
李澜闻言,亦是不禁微微诧异,他猜到林清竹会跑路,但没想到此女会做的这么绝,临走之前,还把王曜林给分尸……
如此狠辣,又资质颇佳、身怀邪功……林清竹离开王氏,恐怕日后也不容小觑了。
王曜海没再追问什么,让李澜离开了。
……
走出之后,李澜微微松了一口气。
当初得到千虫蛊,他就在谋划夺取百尺灵草了。
可只要王家不灭,就一定会追查此事,而他作为唯一一个出入二阶灵田的外人,显然就会成为怀疑对象。
所以需要提前找好替罪羊!
王景珠心有不甘,却又没有背景,便成了最合适的人选。
李澜故意让王景珠被孤立,并且与王景秀结怨,如此一来,后续事发,就没有谁会替王景珠说话。
甚至,王景秀出于此前恨意和心中成见,还会自然而然把一切罪责归咎于王景珠,变相的就是帮李澜洗脱嫌疑了!
……
“景秀,你觉得李澜此人如何?”
而殿内,王曜海却是朝着王景秀发问。
王景秀摇摇头道:“他应该没有问题。”
“其一,那些灵石墨玉,都在王景珠储物袋内,其他人想强行打开她的储物袋,必须破坏储物袋的烙印,但储物袋烙印完好,这足以说明,灵石等,是王景珠自己放进去的。”
“其二,李澜若是内应,周家杀来之时,他又何须躲藏枯井?”
“第三,坊市之时,周家曾对他下过杀手。”
王曜海点头,“他人品的确还不错。”
“人品不错?”
但王景秀却又不禁露出了一抹冷笑,“也不过是个见异思迁之徒!”
她不知道想起什么,眼中竟有丝丝怨意,道:“昔日冷落之仇……也该让他尝上一尝!”
……
一个月后。
“不知小师妹想如何比法?”
大殿中,丹丘傲笑着开口。
他身后,一个青年也面带微笑,从容自信,正是他的关门弟子——韩兆枫。
李澜、王崇风也在旁列。
“请三位丹师留下,供我差遣一段时间,如何?”
王景秀看着这一幕,忽然笑了。
丹丘傲和王映雪都是有些摸不准头脑,但也只能答应,随即众人离去,只有李澜三人留下。
“不知师姑需要什么丹药?”韩兆枫主动上前,笑着发问。
“先炼些美容养颜之丹便是。”
王景秀淡淡开口,韩兆枫点头,几人都准备离开,但王景秀却又忽道:“李澜,听闻你会弹琴,近来心烦意乱,为我抚一曲如何?”
李澜身体微微一僵。
“遵命。”
李澜留下,但韩兆枫却不禁看了李澜一眼,瞬间闪过一抹冷意。
李澜生涩地抚琴一曲,她面露欣赏之意,“不错。”
接下来几日,她时常将李澜单独留下为她抚琴,不时夸赞一二,而对韩兆枫、王崇风完全不理不睬。
这让两人嫉妒不已。
“这琴听说是当年明瑶丹师送你的?”
某日傍晚,王景秀身着一袭绿竹裙,恍惚间与昔年明瑶,颇为神似。
“丹师……此琴今夜,就留在这里如何?”
她纤纤玉指拂过李澜的手,足以让任何人心动。
李澜心中冰冷如霜,却露出笑容:“师姑……这合适么?”
“有什么不合适?”她笑了,“去换上当初我在药斋时,你穿的那身衣服,我等你。”
……
不多时,李澜已换上衣服归来,在门外等待。
许久之后。
门打开了,只见韩兆枫,已经从里面走了出来,他脸上带着冷笑,将一把破琴,扔在了李澜面前。
“这把破琴,带着滚蛋吧——”
他得意无比。
这段时间李澜备受王景秀恩宠,丹丘傲都是急坏了,把他破骂几顿,今日终于扬眉吐气。
李澜不语,只是默然捡起地上已摔成两半的琴,缓缓转身离去。
临出门时,他抬眼,王景秀的大殿前,一根木杆上,王景珠的人皮和头颅,无力地随风飘荡着。
他轻轻一叹,王景秀的报复之心,酷如蛇蝎,对死去的王景珠且如此狠辣,又岂会让活着的李澜好过?
……
次日。
“王师妹这回没话说了吧?”丹丘傲笑道。
王映雪脸色十分难看。
“映雪师姐毕竟是我王家之人,这样吧,我听闻化血大法,每个月分头尾两轮,便将第二轮的血,交给李澜来洗,如何?”
而此时,王景秀却又笑着开口。
丹丘傲见又生意外,不禁眉头轻皱,但他略微一想,化血大法头轮的血,毒素低、精气足,易炼之外,废血中残存血气物质最多。
而尾轮之时,血已沉积近淤,毒素极大,费心费力不说,所得亦不过头轮十分之一,寥寥无几。
就算给王映雪,她也无法和自己竞争。
“丹某同意。”
他当即看向王映雪:“师妹以为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