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高殷五劝崔季舒
- 六龙同朝,家父千古暴君?
- 幸我所得
- 2887字
- 2025-02-20 18:47:31
五月初九,崔季舒邀请高殷来崔宅欣赏他新收的一批乐妓。
笙乐奏起,长袖舞起。
享受曼妙舞姿和丝竹之乐的同时,崔季舒饮酒作乐。
崔季舒饮酒上头后,忍不住向高殷炫耀自己两日前痛扇陈元康耳光的事迹。
崔季舒讲述得眉飞色舞,神态尤甚得意。
高殷口角微张,有些诧异,作问道:“崔侍郎这是打了陈公多少巴掌,怎么今日脸色看上去如此红润焕然呢?”
崔季舒哈哈大笑,手指比出五:“具体多少倒是没有细算,不过五十巴掌终归是有的。
我当时一时兴起,下手没个轻重,一下子就把陈元康的瘦脸打成了肿胀的胖猪头,应该还是招呼成了连话都说不清的那一种了。”
“崔侍郎,你这下手,也忒黑狠了点吧?”
高殷心里直呼一个内行,不愧是能在历史上能留下殴帝三拳、创造下史诗级历史名场面的崔季舒!!!
崔季舒拉着席垫向前,与高殷凑近一点落坐:“道人有所不知。
这陈元康不过寒门出身,明明贪恋钱财却总是装成一副君子爱财、但需取之有道的虚伪模样;
更为可恨的是陈元康恃才傲物,仗着大王的厚爱和重用而自恃清高,看见那被人们奉为清流代表的崔暹和崔昂经常会打招呼,而在东柏堂与我路过时,却是充若无物,视而不见!
要知道我好歹也是出身博陵崔氏呀,更是崔暹和崔昂的族叔,他陈元康一介寒门居然那般忽略我,简直就是把我当做路边的蚂蚁,毫不在意!
我看他陈元康和崔暹都一个样,都只把我当成一个谄媚小人,只会通过为齐王寻访美人等不齿手段来获取齐王的青睐,从而实现官运亨达。”
高殷不禁暗自感慨:难道不是吗?你崔季舒虽出身博陵崔氏、高门大族,可你个人好像确实就是靠抱着高澄的大腿来实现平步青云的呀。
难怪说,兼听则明,自己若是只听信崔季舒这一面之词,怕是也会将具备王佐之才的陈元康给当成佞臣。
高殷劝道:“可陈元康纵然如此,也罪不至侍郎如此激掌以待呀!”
崔季舒单手捋过自己八字胡左边的那一撇胡须:“道人向来聪慧,然而终究年幼,不懂其中真谛。
这种事情,哪怕我不出手,也会有人出手。因为当时的大王,面色已经很不悦了。
我们身为臣子的,自然要竭尽全力为大王分忧效劳。
道人你是没有身临现场,当时那杨喑表明上看着圆脸福身,老实巴交的,实际上早就在摩拳擦掌准备登台表现了。
我从去年元玉仪得遇大王一事,就知道这杨胖子也不是什么好鸟。
如今,与其平白将殷勤的机会让给别人,不如我自己抢得先机,先下手为强!”
高殷心里直呼崔季舒果真是个老六!
同在邺城不远处的杨喑亦是打了个哈欠,好似在回应来自同僚崔季舒的Diss。
高殷再劝:“可陈公只是一时说错话,便被你如此狠毒对待,来日陈公若是重新得到重用,你觉得他还能放过你吗?”
崔季舒笃定:“劝进如此重要的事情,陈元康带头反对,定难为大王所容!”
“可陈元康参与中枢机要之事几近十载,深受阿翁和阿伯的信任和重用。”
崔季舒思索一阵,最终拍腿而起。
“这这这...道人言之有理!那依道人看眼下该当如何呢?”
“依小儿拙见,侍郎当登门谢罪!”
“登门谢罪???如此不妥!
且不说我出自高门,本就不愿拜谒寒门。
眼下大王的态度亦尚未明晓,我又怎么敢擅自与遭受冷落的陈元康接触呢?”
“侍郎非但要登门谢罪,还要多加劝慰陈元康,让陈元康主动去跟大伯服软!”
崔季舒:“!!!???”
崔季舒面露疑惑,不解道:“道人此为何意?
他陈元康自己冥顽不化,自取灭亡,我与他本就无甚交情,何故要去好言相劝?”
高殷摆弄出右手拳头:“我且问侍郎几个问题,可好?”
崔季舒颔首:“道人但问无妨。”
高殷伸出大拇指:“侍郎与陈元康,谁更有治理事物的智能才干呢?”
崔季舒有些怄气道:“还是陈元康吧。”
高殷伸出食指“眼下掌管机要的主要官员不在,谁最该担忧呢?”
崔季舒眼眸流转:“自是朝廷...不对,应该是大王。”
高殷伸出中指:“是锦上添花更具触动性还是雪中送炭呢?”
崔季舒不假思索:“那自然是雪中送炭!”
高殷伸出无名指:“那是继续竖立敌人,还是化干戈为玉帛、转敌为友更好呢?”
崔季舒稍作犹豫:“或许是转敌为友吧。”
高殷伸出小拇指,五指全开,拳头化作布掌:“那侍郎如今还在犹豫什么呢!?”
少顷,崔季舒宛如鼎湖灌顶:“道人所言甚是,听君一番话,胜读十年书呀!”
崔季舒揣摩高殷的五问:
第一问是要告诉自己,自己和陈元康在高澄手下的职能分工是不一样的。
第二问是提醒自己,陈元康闲赋在家,高澄很有可能是会不习惯的。
第三问是提示陈元康此时正处困境,如果自己施以援手,将会是一笔巨大的善缘。
而且若是成功说服陈元康向高澄服软,还可能正合高澄的心意,可谓是一箭双雕!
第四问是晓谕自己,四面树敌和化敌为友的孰优孰劣。
而第五问则是催促自己事不宜迟,尽快出发!
崔季舒抿着嘴,有些不好意思道:“那依道人看,我该如何登门谢罪呢?”
“古有老将军廉颇负荆请罪,今天亦可以有崔侍郎携财谢罪!”
崔季舒拍案叫绝:“道人此言甚秒,那陈长猷别无恶嗜,就是有些贪财。
我这一介文人,让我负荆请罪的话,确实是殊为不雅的。
而让我投其所好,奉献钱财,我还是愿意去做的。”
高殷笑道:“文人?我看崔侍郎倒是很有武将风采。”
崔季舒八字胡一抽,有点尴尬:“道人就不必如此揶揄我这位忘年之交了。”
崔季舒大袖一挥,唤来自己的管家:“崔奴,且替我备好二十斤黄金!”
崔季舒继而捋顺自己的八字胡须:“道人,认为何时向陈元康登门赔罪为妥呢?”
高殷见崔季舒已经开始着手准备黄金,早有主意,遂顺着崔季舒的话说:“依我看,择日不如撞日。”
崔季舒拍腿叫好,邀请道:“既如此,道人不如与我一起去一趟陈宅?”
高殷故作犹豫:“可...我的阿耶不太喜欢我胡乱走动,能同意我来崔侍郎此地已经算是开容之举了。”
崔季舒哈哈大笑:“道人无需担忧此事,我且派人去予你父亲一说,看在我的面子上,他定然会同意的。”
眼见高殷还是面露犹豫,崔季舒豁然补充道:“我所仰仗的乃是齐王,你阿耶虽是当朝尚书令,却也不能如我一般随意出入东柏堂,他是不会多说什么的!”
高殷不禁暗自感慨,这崔季舒无愧是大族出身,说话就是这么豪横!亦或者说在高澄身边待久了,耳濡目染,人也变狂了。
不过,崔季舒说得也没错,自己的阿耶高洋虽然贵为尚书令,统领尚书省,按理说是总领纲纪、无所不统,但在天下之事、悉出高澄所在的相府情况下,高洋确实是被高澄排挤到了核心权力圈外。
高殷拱手配合道:“侍郎如此盛情,小儿又怎么会拒绝呢?”
正巧此时,崔管家进入室内躬身禀告道:“郎主,二十斤黄金已经准备好了!”
崔季舒:“我知道了,你且备好马车,将这二十斤黄金放到马车内,我要出门一趟。”
崔季舒从坐席上立起,躬身拉着席上高殷的小手,露出和煦笑容:“道人,我们走吧。”
马车上,崔季舒蓦然想到什么,然后拉着高殷的小手说道:“今日我与你说的事,还请道人切莫声张!”
崔季舒怒扇陈元康的前因涉及到东柏堂高澄密议篡位之事,高殷自然知道这事属于机密。
高澄:“崔侍郎是指怒扇陈元康的前因之事吗?”
崔季舒颔首:“道人聪慧,一点就透!”
“崔侍郎真心所托,道人自当守口如瓶。”
高殷说罢竖起两指头在嘴前摆了一个叉。
高殷不禁感慨:这崔季舒莫不是和高澄待久了、心也跟着大起来了?竟一时喝酒上头就把会议内容给流露出来了。
也不知这崔季舒是怒扇陈元康后因为太爽所以亟需炫示他人,还是把自己当成了真心相交的忘年知己?
高殷觉得是皆有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