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证者？那是什么玩意？”
格伦有些迷惑，在他的记忆中，契约成为龙骑士，应该没有第三者的存在。
还是说，自己在穿越过来后，有些细节上的东西，被自动补充完善了。
“负责在你俩契约的时候说一些神神叨叨的台词，用来增强仪式感，就像电影里演的那样。”
雷米尔如实回答。
“……算了，没必要。”
格伦总觉得，这种事情，要是让外人参与，容易出岔子。
尤其是契约失败的时候，自己将会遭受反噬，错过入学考试的窗口。
“但我觉得挺好呀，”
露易丝捏着格伦的衣角下拉，言语间很是神往，
“契约的时候有个负责念台词的见证者，很酷的也！”
“不行。”格伦无情的回绝。
“行嘛，行嘛，”
露易丝虚趴在格伦的胸前，眼巴巴的望着格伦，嘟嘴撒娇，
“这可是我的第一次诶。”
“不可以。”格伦残忍的回决，冷漠得像行刑队的侩子手。
“可以嘛，可以嘛，求你了，格伦，你会同意这个小小请求的，对吗？”
露易丝像块牛皮糖一样黏在格伦的身上，越说越委屈，泪水涟涟，小珍珠在眼眶里打转，马上就要掉下来了。
看着露易丝一副即将要哭得梨花带雨的样子，格伦内心微微抽动。
他这个人向来心软，看不得女孩子落泪。
所以他决定不看。
“不同意！”
格伦扭过头去，异常生硬的再度拒绝了露易丝。
“呜～”露易丝抽了抽鼻子，呜咽一声。
“大哥，你看你家白龙都这样了，你就同意呗。”
雷米尔眉飞色舞的举着鸡腿，上面还留了一圈牙印，他油嘴滑舌道，
“虽然我了解不多，但是我觉得，对方若是心情好了，契约效果说不定会更好呢！”
格伦似乎被雷米尔的胡说八道所打动，他默然良久，提起“勿忘我”：
“……没问题，你在旁边念台词就可以，保持五米间距，但凡你敢有什么出格之举，不要怪我无情。”
“额，大哥，你这……”
雷米尔看着“勿忘我”剑锋上的寒星点点，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上一层保险，你也知道，契约出岔子的话，我会遭受反噬，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我也不会去赌，等一切尘埃落定之时，我们之间谈妥的交易自会生效。”
格伦对于雷米尔依旧不是百分百的信任，他的考虑到了第三层，就是雷米尔是对方派过来松懈他警惕的。
因为哪怕雷米尔不过来告诉自己银角粉末有问题，格伦也有可能会验证材料的真实性。
所以在成功契约之前，格伦也无法彻底断言，雷米尔是自己人。
雷米尔吞了口唾沫，旋即重重点头：
“我知道了，那……大哥，我们开始吧。”
“行。”
格伦握着“勿忘我”的手依然没有松懈。
他拿过装有银角粉末的器皿，来到卧室，反锁大门，他不希望有任何人在仪式过程打搅他。
他蹲下身子，右手轻轻抖动，在左手手心倒上些许的粉末。
格伦手指捻起一小撮粉末，轻轻一旋，银角粉末如大厨洒盐般落下。
格伦屏息前行，刻意放慢轨迹游走，手上的姿态保持不变，全神贯注的勾勒出一个完美的六芒星。
他站起身，后退几步，审视着眼前方正的六芒星，确认无误，他看向露易丝，指了指一旁装着熔岩巨兽心脏的石英玻璃柜：
“把玻璃柜推过来。”
伴随着小推车吱呀的呻吟，盖着红色幕布的石英玻璃柜来到他身边，格伦拿出钥匙，解开铜锁。
他捧起那颗暗红色脏器，心脏微微跳动，手感温热，像是捧着一只颤抖的兔子。
格伦将心脏放置在六芒星中央，拔掉水银泵管，刺鼻的硫磺味爆开，心脏的肌理骤然明亮，像是埋藏在地底深处的岩浆。
熔岩巨兽的心脏在星阵中央起伏搏动的频率逐渐加快，大理石地面周围瞬间燃起簇簇火苗。
只有一分钟的时间。
格伦没有犹豫，他左手握住“勿忘我”，微微用力，刃口陷入肌理中，在手心划开一道口子。
刃口割裂皮肤的声音异常响亮，鲜血汩汩涌出，格伦眨眨眼，来到露易丝身边，在她白嫩的手心同样划出一道口子。
“好痛。”
露易丝疼得倒吸口凉气。
“待会带你吃好的，露易丝，准备契约。”
格伦安慰一句，将手放在熔岩巨兽心脏上方，鲜血流淌而下，心脏表面瞬间蒸腾起袅袅白雾。
露易丝站在格伦对面，也学着格伦，将自己手心的血滴在心脏表面，骤然间，心脏内部发出饥渴的颤鸣。
银角粉末画成的六芒星突然燃起磷火般的幽光，火舌窜起，压制住了暴躁不安的熔岩巨兽心脏。
空气中充斥着烧羊毛的气味，龙族的楔形文字浮现在格伦和露易丝的视网膜前，引导着他们看向对方。
四目相对，凝视悠长而漫远，格伦琥珀色的眼眸和露易丝宵红色的眼眸交织在一起，晕成红豆沙般的赭石色。
雷米尔看着眼前的景象，深吸一口气，像是神甫在弥撒宣言那样，用神圣庄严的语气高声道：
“无论贫穷还是富贵，无论健康还是疾病……”
“你这拿的是哪场戏的台本？”
格伦白了一眼五米开外的雷米尔，揶揄道。
雷米尔十指插进自己乱蓬蓬的头发，讪讪的说：
“嘿嘿，不好意思，大哥，看着你俩深情对视的样子，不小心串台了。”
他清了清喉咙，然后双手放在胸前，低沉的唱诵：
“熔岩栖于冰髓，独角烙于炽魂，仇敌之血即吾血，命途之烬即共烬，直至星辰吞没黑月，此誓方终，契约，联结！”
话毕，空气陷入死一般的沉寂，只剩下火焰燃烧的哗哗声。
没有任何事情发生。
雷米尔有些困惑：
“怎么没反应啊？按照电影拍的那样，等我念完台词，应该马上有反应才对啊？”
“你要不再念一遍，”
格伦打趣，
“就像恐怖分子炸医院大楼，在按下引爆按钮后，没有反应再多按几下那种。”
“行，我试试，熔岩……”
雷米尔才说到一半，六芒星处突然爆出血红色，像是一朵妖异的红莲盛大绽放。
两道带刺的鲜红锁链倏地从花蕊刺了出来，分别指向格伦和露易丝的心口处。
格伦瞳孔微缩，他下意识用手去挡，锁链却径直穿过阻拦，刺入心脏，开始联结双方的灵魂。
复杂花纹的烙印沿着额骨蔓延，不是主仆契约的冰冷纹章，而是某种更原始的纠缠！如同千年古树盘结的根系！
扑通！扑通！
仿佛周围一切事物都变得慢了下来，格伦思绪混沌，如漩涡般搅动，尚存的理智让他意识到自己的心脏正在猛烈狂跳，快得像是要裂开。
汹涌般的海潮进入格伦的大脑，眼前的白发少女变得扭曲模糊，渐渐被其他画面所替代。
浩瀚的冰原上，天空是铅色的，一头威严似君王的金龙屹立于墨黑色岩石组成的山巅，她后肢站立，巍然挺立，恢弘地展开铺天盖日的龙翼。
山脚下蒸腾出浓郁的白汽，群龙静静的趴着，双翼下垂，俯首于山脚，觐见真正的皇。
立于山巅的金龙吐出一串嘶哑浑浊的卷舌音，格伦眯起眼，想要努力听得更清晰一些。
高亢的颤鸣声自金龙的喉咙深处爆发，声浪如利刃刺破空气，让周围一切都在轻微震动。
龙吟！
格伦在一瞬间产生了脱胎换骨般的变化，血管里的血液极速奔流，如寒冰解冻后的大河，浩荡激流，眼前的幻影消弭无形，周围再度变回熟悉的模样。
契约成功！
霎时间，格伦的眼前隐约浮现出几行小字。
【姓名：露易丝.埃多莉亚】
【种族：白龙】
【好感度：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