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亲悟·归乡明心

“师兄,这事可千万别被其他人听到了啊,那长老可是放出话了,找到凶手可是要碎尸万段的。”

林小满担忧的看向苏墨。

她虽来之前有做好心里准备,但如今真的确认还是免不了有些担心。

她微微咬着下唇,眼神中带着几分慌乱,双手不自觉地绞在一起,似乎在试图安抚自己内心的不安。

“放心吧,我自有安排。”苏墨并未抬头,依然专心的画着手中的符箓。

林小面见他如此的淡然,也只得放下心中疑虑。

她轻轻叹了口气,眼中闪过释然。

今日之事,就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她什么也没有听到。

“对了师兄,过段时间马上就要出宗门任务了。”她突然提醒道。

宗门任务?

苏墨对此还是有些陌生,毕竟他才进入内门,他记得第一次见到红衫师姐,她参与的便是宗门任务。

见苏墨皱眉,以为他是在为任务担忧,林小满连忙说道:“宗门任务是每个内门弟子都要参与的,师兄你才进入内门,宗门任务会很简单,并不会为难的。”

苏墨点了点头表示已清楚。

他对任务倒是没有什么意见。

只是心中微微有些忧虑,这怕是会让他还活着的身份暴露。

他本想再躲一段时间等江映雪回来,如今看来是不行了。

他突然间有些怀念江映雪在的日子了。

有她在,至少要安全上许多。

“他没死?”

“是的。”

崖峰兰亭下。

此刻眉心有竖眼的男子,正朝黑衣女子,汇报着情报。

宗门任务的名单出来了。

其中便有着苏墨的名字。

拿到名单的那一刻,他也有些怀疑。

于是也曾去问过守魂长老,是否有出错。

但得到的答案却是没有问题。

弓星辰并不会在这种事情上撒谎。

那也代表着那日死的苏墨是假的。

但苏墨一个普通的筑基弟子,不可能会有实力杀死两人。

想来应是他背后之人出手了。

“除了那女人,他背后还有其他人?”

“并未寻到还有其他人存在的痕迹。”竖眼男子,紧张的回道。

黑衣女子眼神变得犀利,目光如刀般扫过竖眼男子,冷冷地说道:“给我好好的查一下他的底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有在背后偷懒。”

“是。”竖眼男子身体颤抖,连忙点头应下,眼神中闪过一丝恐惧。

之后,快速的转身离去,并未有过多的停留。

当夜幕渐渐落下之时,苏墨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皓月当空。

正是修炼断月的时机。

苏墨这几日也有着感觉。

随着修为的上来,神识之中,那一层朦胧的墙壁有了些许的松动。

似乎,他即将要触碰到断月的下一个境界。

取出威武,苏墨盘膝而坐。

银色的月光洒在他的身上,为他披上了一层淡淡的光辉。

他的神识再一次的来到了那混沌之中。

前方依然有着那堵墙。

这次苏墨将手放了上去。

那墙似乎与苏墨有了感应。

发出一阵微微的颤动。

【蛾眉·断念】

脑海中突然浮现一段篆文的古文。

再次睁眼,苏墨发觉自己来到了一处清潭。

潭水中,映照着天空中的圆月。

似有所感,苏墨静坐在清潭边。

他将刀横放在自己的膝上,以刀身为镜。

映照出自身的七情。

潭水映出苏墨过往的执念幻想。

潭水中心,忽然绽放一朵清莲。

那莲心之中,还有着一道身影,待细看下来。

似乎正是苏墨。

苏墨闭目凝神。

只觉身旁环境在快速的变化。

待周围环境停下。

他再次睁开眼眸。

入目的是斑驳的土墙,一盏昏黄的油灯。

以及那铺着老旧红布的木床。

苏墨微微皱了皱眉,他有些迷糊,想不起来为何自己会出现在这里。

他看了看自己的双手,有些稚嫩。

他来到案桌前,铜镜中,映出的是一个孩童的模样。

这便是自己吗?

苏墨伸手掐了自己一下。

嘶,有些疼。

他咧咧嘴,确信自己并没有在做梦。

这时屋外传来一阵喧声。

苏墨好奇的推开斑驳的木门,檐角一串生了锈的铁风铃叮咚轻响。

一阵刺眼的光芒闪过,随后他看清了人影。

记忆如潮水般涌了上来。

是他的“爹娘。”

母亲看到他醒了过来,立即招呼道:“墨儿醒了,再等会就可以吃饭了。”

随即她转身前往了灶房。

父亲则是坐在门槛上补渔网,见他走出了房门,只抬头“哎”了一声,随后又低头咬断线头。

这是“我”的家?

苏墨有一股熟悉又陌生的感觉。

见父亲依然专注的补着渔网,他转身来到了灶房。

他看见母亲正蹲在灶台前添着柴火,铁锅里咕嘟着鱼汤,香味混杂着柴烟味弥漫了一院子。

苏墨想要上前帮忙,母亲嫌弃他挡事,将他赶了出去,并未让他添乱。

见此,苏墨也只好来到门槛前,坐在父亲一旁,好奇的盯着他手中熟练的动作。

清风吹过院中的桂树,带来一阵清香。

苏墨微微闭上眼睛,感受着这宁静的夜晚,心中也渐渐平静下来。

似乎,这样的生活也挺好。

他有些迷恋了。

“你爷俩快来吃饭了。”母亲端出一碗鱼汤,朝门前的两人招呼道。

“哎,来了。”

......

岁月飞逝,过得很快。

苏墨已褪去稚嫩。

头两日,他随着父亲下田插秧,烈阳在头顶之上。

父亲赤脚踩在泥里,腰间的草绳松垮垂落,秧苗从龟裂的掌心一株株滑入水中。

晌午母亲拎着竹篮送饭,粗陶碗里盛着腌芥菜和煎豆腐,三人蹲在田埂上扒饭,木筷磕碰声响彻了周围。

虽然很累,但苏墨却感觉格外的温馨。

夜里母亲翻出他幼时的麻布短衫,就着油灯穿针:“袖口磨薄了,补层粗葛布还能当衬里。”

他蜷在藤榻上看,忽见墙角木箱上摆着褪漆的樟木匣,里头收着他蒙学时的描红帖,纸边早叫蠹虫蛀得斑驳。

黄昏之时,父亲扛着锄头从后山归来。

他接过锄柄时触到父亲的手,茧子硌得掌心发涩。

母亲在灶间唤吃饭,声调比平日紧,像要掩住什么。

饭桌上多了一碟腊肉蒸笋,父亲抿了口米酒,忽然道:“村头李家的后生中了童生。”

苏墨顿时会意。

但并未出声,只是沉默的点了点头。

待晚饭结束后,他搁下碗,独自来到了后山。

暮色里摸到那块青石板,这里,他幼时常趴在上头练字。

从腰间抽出短匕,一笔一画刻了个“家”字。

石屑簌簌落进草丛,惊起几只流萤,绿光忽明忽暗。

刻完最后一捺,山脚下传来母亲的唤声。

他应了一声,回头望见屋顶的炊烟散入暮霭,瓦檐被夕阳染作赤金色。

铜铃又响,这回听着倒像谁在哼荒腔野调。

下坡时踢到块碎石,骨碌碌滚进一旁草丛,惊起一只蜷睡的狸奴。

翌日鸡鸣时,他收拾好行囊,母亲悄悄往包袱里塞了包晒干的艾草。

“到了那里好好学。”母亲不舍的叮嘱道。

苏墨点了点头。

父亲蹲在院中磨着镰刀,刃口溅起的火星子落在脚边,却始终未抬头。

牛车驶过村口石桥时,他掀帘回望,两道佝偻身影渐淡成墨点,最终隐入晨雾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