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误会

亨利觉得任务完成,从容不迫的出门。

裴庆快速的跑向二楼

“为什么没杀了他?”

“人家诚心诚意来我这拜码头,我总不能不讲情面吧。”

裴庆看着他自信的表情,默默无言,他感觉张太虚的行为,不像是一个信守忠义二字的庙祝,更像是一个土匪中的山寨大王。

光旭五年,旧历九月,忙活了一年的农民,看着田野上满地的野花,心旷神怡。

有心去摘两朵,可当他把花朵摘下来了,自言自语的说着:“花又不能吃。”

随手扔在一边,苦涩的笑着。

回身沉闷的坐在墙根下,低头睡去。

与他们的沉闷无趣的生活做比较的,是赤峰城中五光十色的女人。

不是哪家的太太,就是哪家的女仆人,戴着花,走在街上,挑选着各式各样的货物。

至于烟花柳巷,是丝竹管弦之乐,骄奢淫逸之行,不必多言。

秋天一到物产丰美,鱼肉皆肥,这是少有的能少饿死人的时候。

只要去劳动,就不会饿死。

当然人是不会死,但是奴隶除外,作为王府中的奴隶,一来没有人权,二来就算被虐待致死,衙门也不可能会为他们出头。

而这些人中,看了今年丰收就想脱离奴籍也去当佃户,其中就有不少白莲教的信徒。

他们托关系找到杨悦春请他出头,去和蒙古王公说和。

杨悦春去了但是毫无用处,他虽然已经筑基,可头上仍然留着辫子,受到大乾律的管辖。

跟蒙古王公说和时,也丝毫没有底气,在斗法时依然被压制。

还连累告密奴隶被打死了几个,剩下的也都遭到了严酷的刑罚。

惨败而归,这让他的脸上有些挂不住,他想去找张太虚,让他出面和蒙古人做过一场。

当他来到关帝庙时,正赶上庙中的人从马车上,搬运装着枪支弹药的木盒子。

亨利就站在一旁,面带微笑和裴庆说着话:“我可以再见一次张法师吗?”

“可以,随我来吧。”

裴庆虽然对他印象不好,但是这毕竟涉及到大事,他不好处理。

再说两门炮,一百条枪,价值几千块大洋的货物就这么送过来了,财帛动人心,就是他也有些对洋人的印象改变了不少。

二人进了庙,杨悦春就听不到他们的话了。

心中暗自揣测,张太虚是不是投了洋鬼子了,要真是那样,这件事就不能告诉他。

因为洋鬼子和衙门是一伙的,洋鬼子能在赤峰开办教堂,也是得到了衙门的许可。

杨悦春真把这件事放在心中,看着裴庆和洋鬼子说说笑笑,这在他心里无异于卖国了。

蒙古王公是可恨的,贪官污吏是可恶的,可是他们两个本来就是坏蛋,卖国也是情有可原。

张太虚作为地头推举的老大,怎么也叛变了会党。

而他们这种民间会党,最敌视的也是这种人。

他准备从长计议。

两日后,赤峰城中那家被拆顶的教堂,重新封了顶,挂上了十字架。

消息穿到杨悦春的耳中,更加确认了,张太虚背叛了他们背叛民间会党。

明明大家那么信任他,几次推举张太虚做老大,虽然他没有坐这个位置,而是把位置让给了他。

“不管了,我会用我自己的办法找回这个面子。”

而杨悦春的办法,叫做造反。

他向秦金灵诉说了自己的想法。

被秦金灵劝说:“现在造反?刚丰收你就造反?”

“不然怎么办?那些人就白死了吗?”

“太激进了,你没有想过万一失败了怎么办?”

杨悦春猛的抬头,一拍桌子:“失败了!如果我们一直幻想会失败,那么就会有人不断的死去!”

秦金灵被他的一巴掌吓了一跳,连忙安抚他:“不是我说,就凭你的威望能带动多少人?

胜了还好,万一败了,会给这里的百姓造成多大的伤害。”

“那你说!我们不该为死去的人讨回一个公道吗!”

杨悦春不甘的看了他一眼,骂道:“懦夫,你们不去,老子自己干!”

秦金灵使劲拉住他的手,连忙说:“古人言,不因怒而兴兵,还是再等等吧。”

“去你妈的。”

杨悦春挣脱他的手,走出了房门,嘴里骂骂咧咧。

“快快备马,我去找张法师。”

秦金灵眼神一转,突然意识到不对劲,一脸冷笑的看着杨悦春的背影。

“原来他想夺权。”

“马备好了教主。”外面有人禀告。

“不用了,管好咱们手下的人,别跟着金丹教的人一块瞎胡闹。”

秦金灵站起,给罗祖爷上了三炷香:“等他输了咱们去夺了他的教众就是,三分天下哪有两分天下来的爽利,况且真按他说的张太虚投了洋鬼子。“”

“那时看张太虚站在那一边,他要是帮着衙门镇压,那就是人心尽失,他要是不下场跟着一块造反,那也是人心尽失。”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终归是便宜了我。”

门口的教徒急忙奉承的说:“教主英明!”

“刚才的一切你都没听到。”

“遵命。”

一秋过去,教堂里一个进去的人都没有,亨利坐在温暖的火炉旁,不停的反思。

最终他决定开办粥厂,赈济灾民,当他兴冲冲的带着钱跑到县衙,打算在县城中开粥厂的时候。

县衙中的衙役一脸古怪的看着他。

“亨利法师,粥厂你还是不开的好,能开粥厂的地方已经被垄断完了,东西南北四门都这样。”

“我想在城中开粥厂,你们说在哪比较合适?”

几个衙役解释半天讲不明白,最终只能告诉他:“在这里办粥厂是一种特权,不是谁都可以的。”

“那我如何才能得到这个特权?”

“这你要问关帝庙的张法师,他会告诉你能不能开。”

亨利点点头,去了南门外的关帝庙。

冬天的关帝庙没什么人来,门大开着,十分冷清。

进了庙同门口正在扫地的人打过招呼,他像往常一样上了二楼。

看到张太虚仰面朝天,身上覆盖了一层薄薄的雪花,一口气漂浮在空中仿佛搅动着天空中的阴冷之煞。

亨利不敢打扰,他知道张太虚这是在修行。

在张太虚的身上他感到一阵冷意。

张太虚收功后,浑身上下的雪花,化作一阵白雾散去,细如柳絮,淡如梦境,犹如仙人降世。

“用功时需苦用功,光阴似箭不饶人。”

念了两句诗,他看着红胡子的亨利一脸惊讶的看着他身上腾起的雾气。

“这算不得什么高明的东西,只是简单的食煞罢了。”

“我的朋友,你可真是太神秘了。”

“有事吗?”

“我想开办粥厂。”亨利看到张太虚不耐烦。

“看起来你很想传教,可是亨利,我们汉人有句老话叫做,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

张太虚一脸悠闲自在,看着他说:“在你倒霉的时候就不应该有任何的动作,在你幸运的时候就要做好倒霉的准备。”

“如果你执意开办粥厂,那么你则有可能被人杀掉。如果你不开粥厂则有可能会活着。”

亨利不敢说话了,因为他感到这句话并非虚言,点头说:“如果我只在城内,开办粥厂呢。”

“城内的事我管不着,只要衙门不说什么,那就随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