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一路向北向西再向南(求追读)

长舒一口恶气,张旸拉着马缰,不急不缓地回头。

虽吃了大亏,但是能打退汉军,他还是感觉豪气干云。

走出数十步后,张旸不由放声大笑。

“哈哈哈……天不绝我也!”

说完,他猛夹马腹,飞驰而去。

当奔出数十丈后,迎面意外碰到一个黄巾。

这人慌慌张张地跑在路上,面上茫然无措,一路大声喊道:

“张渠帅,张旸渠帅,足下还在嘛……”

张旸听是在找自己,略感意外,驾马缓踏上去。

但走到这个黄巾面前半米,此人也没看见他。

张旸只好主动出声喊道:

“吾乃张旸,不知找吾何事?”

终于等到回应声,这让患有夜盲症的黄巾喜极而泣。

他落着泪,哽咽道:

“张渠帅快回去看一眼吧,你方军的兄弟大多都快不行了,虎子小兄弟也在等见渠帅最后一面。”

顷刻间,张旸如遭雷击。

他的长戟落在黄巾脖子上,嘴唇微颤道:

“汝骗我,汝骗我是不是?”

被长戟架在脖子上,黄巾吓了一跳,但咽了口唾沫后,还是跳脚道:

“张渠帅,我没骗汝,足下快赶回去吧!”

张旸气急败坏地大叫一声,捏着长戟,用力抽打胯下军马一下。

军马应激,狂奔一路。

等他再次遇见火光后,师老兵疲的黄巾众正围在从汉军处缴获的火把旁。

张旸猛然拉马昂头,整个人直接翻身下马,向前滚了几圈。

“我的人呢?他们人呢?”

他向着围在一起的黄巾们边跑边喊。

黄巾们见张旸归来,赶紧挥手回道:

“张渠帅,这里,虎子在这里。”

喊完,这群人又低头对着躺在妇人怀里,脸上毫无血色的虎子说道:

“小兄弟别睡,别睡,张渠帅回来了,你义父回来了。”

“咳咳,义父回来了,呜呜呜……义父!”

虎子艰难地睁开眼睛,往日的活力全无,说一句喘一句,最后哭了起来。

张旸走到近前,听到虎子微弱的哭声,突然有些不敢再上前。

此时,围着的黄巾们忽然散开,让出一条路。

看着胸前插着三箭的虎子,张旸眼眶像是被重重打了一拳,眼泪止不住的流。

他的腰背不自觉驼了下来,好似精气神被抽走了一截。

摇摇晃晃走到虎子身前,张旸跌坐在土下,伸手想去摸那些箭羽是不是真的,又赶紧收回手。

虎子看着近在眼前的张旸,露出夹杂着痛苦的笑。

“义父,我疼!”

短短四个字,如石子砸入湖水,惊起涟漪。

张旸如梦初醒,迅速从妇人怀中抱出虎子,紧紧抱着他,柔声道:

“虎子坚持住,我找齐兄弟们,就带尔等去找医人。”

虎子重重喘了口气,咳嗽着:

“义父,方军没了,叔伯兄长都先我一步走了……李叔说您不能死,就带着我等拉人回来,我等做到了。”

张旸双眼红着,抱着虎子的手又紧了紧,泪水再次止不住地流。

“汝等为何要回来?为何要回来?”

“义父,我好累好困,我好像看到父亲来接我了,黄天,彼从黄天下来……”

虎子声音越来越小,目中的亮光闪烁到极致,瞬间黯灭下去。

感受到怀里人的异常,张旸泪崩如河,感觉心底有一块地方碎成了两半。

周遭的黄巾们也纷纷哭了起来。

但是,张旸只哭了十息时间,就抹干眼泪,抱起虎子的尸体往军马处走。

等将虎子轻轻放在马背上,他再次走回来,对着黄巾众问道:

“诸位,烦请替我见证,吾张旸向黄天发誓,必杀皇甫嵩与郭典等人,为吾等袍泽报仇雪恨。”

“见证见证……报仇,报仇……”

黄巾众瞬间发出震天的喊声,语气里满溢杀气和刻骨仇恨。

张旸扫视全场,见士气可用,虎眼中腾腾煞气慢慢内敛。

他很清楚这群人是麻烦,但也是不小的机遇。

能不能早日报仇,就得看这群人中还有多少真心复仇者。

紧接着,他抱拳道:

“诸位若信得过我,便随我走吧,此地不可久留。”

黄巾众已是无路可走,有人愿意带他们,他们当即二话不说道:

“我等愿追随渠帅。”

震耳响声中,张旸微微颌首。

随后,他快步回到马边,牵着马,拖着长戟,往前走。

黄巾众紧紧跟在身后,寸步不离。

万余人也不知走了多久,待天色微亮时,他们蹿进下曲阳城以北数里外的嘉山中。

此山与太行山相连,山高壁险,路极为崎岖,多数只能容纳一人而行。

黄巾中行至山间,落在队伍最后几人依着张旸的吩咐,拿着树枝将最后的脚印扫清,再跟上。

队伍最前方,张旸手中长戟不断扫清着枯黄长草和荆棘,带着身后人流努力找着易守难攻的山隘。

又走了半晌,他才找到暂时的安身之所。

山谷中,万余人潜藏其中。

高处上,数百名黄巾在向远处眺望。

那里可以一眼看到山外景象,若是汉军追来,他们便能先一步离开。

山谷中,张旸埋葬完虎子的尸体,正在雕刻着墓碑。

在他身旁围着一众人,都是半大的小子,看着和虎子一般大。

他们很钦佩虎子,钦佩他敢于带头冲击汉军骑兵的勇气。

对此,张旸心中有苦却不能言,只能埋头刻着字。

小子们蹲守了很久,也渐渐放飞了心思,不再能静静看着。

其中一个肚子肿涨的孩子眨巴着眼睛,好奇地问道:

“渠帅,我等要往哪里去?是去黄天诞生的安乐地嘛?”

闻此言,张旸手中环首刀一顿。

然后,他长叹一口气,慢慢放下刀和长木牌,抬头看着孩子们。

“小子们,尔等要记住我接下来的话。”

孩子们都乖巧地点点头。

于是,张旸浑身散着煞气,一脸严肃地继续说道:

“安乐地是不存在的,这世间就没有安乐地,要想安乐,必须要靠手中刀去争,要靠血与命去拼。”

大半的孩子们看着此时的张旸,目光都有些躲闪,更有甚者怯懦地后退数步。

张旸看在眼里,长叹口气:

“唉,尔等去一边玩吧,我要继续忙了。”

多数孩子们如临大赦,连忙站起身,匆匆四处散去。

只有七个孩子还留在原地,静静看着张旸。

张旸也看着他们。

“尔等不走吗?”

肚子肿胀的孩子露出缺了牙的笑容,摇摇头道:

“不走,渠帅还没回答我,我等要去哪里?”

张旸看着这七个孩子,露出一丝慰藉的笑容,伸手揉了揉眼前孩子的头,柔声说道:

“我等要先一路向北,再往西,最后南下,在彻底躲开汉军的同时,拉拢起一支全新的黄巾军,向为富不仁的大汉权贵复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