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春假

当晚。

角斗场。

紫色大雾中。

罗恩离开黑暗空间，踏入场地，没能瞬间涌动魔力。

雾气侵入身体，死亡前，罗恩灵机一动，全力释放【全身守护】咒。

一股气从头顶喷发，鼓起一阵风，搅动雾气乱舞。

可能是白天几个小时击打，养成下意识反应。

又或许是直面毒雾，在血肉腐蚀的生死关头，罗恩选择坚守对抗，而非气馁认命，意志纯粹无暇。

在生命最后一瞬。

魔咒响应罗恩。

一道虚影凭空出现，飘飞在罗恩身后。

那是一个女人，五官柔和，表情温柔。

她一身翠绿修身衣袍，体态丰腴，身材高挑，一头翠绿色波浪头发，长发及腰，树枝和梨花在发间自由生长。

女人低垂着头，张开双臂，探着上半身，双臂环抱罗恩。

她全身萦绕着一层莹绿色的光，光中有着大自然的气息——春天的生气，充满勃勃生机。

伴随拥抱动作，绿光附着到罗恩身上，织造出一件巫师服，穿在罗恩身上。

这层衣服颜色青绿，质地透明，薄若蝉翼，又似青烟。

光华流转间，挡住毒雾侵袭。

罗恩毒气攻心，意识陷入一片黑暗。

在黑暗中，并无恐惧，只有一股安心感。

他精神舒缓，如同睡去一般，毫无痛苦，也无恐惧，在安宁中死去。

角斗场踢罗恩出场。

他的尸体化为光片消散。

女人慢慢放开环抱的手，直起身子，仰头凝望。

在雾气之上，一片灰蒙蒙的半空之中，蠕动的石壁山崖下方。

金色人形虚影盘腿悬浮不动。

祂低眉垂眼，眼睛精光四射。

脸上本面无表情，此时流露出些许笑意。

这些天，目睹小虫子在一次次决斗场次中挣扎求生，场面着实轻松有趣。

本想看看小虫子何时才能在毒障中活下来，迎战枯树雷人，没料到，召唤出来的一个虚影，竟能发现祂所在之处。

金光中，人形虚影掐莲花指，心中盘算。

离场次结束，尚有数十次。

这般机缘，着实有趣，既然托小虫子福缘，在大战之前拥有如此丰富调息时间。

不若给他一场福缘，了了因果。

也罢也罢，如能小虫子能破了毒障，击败雷火树人。

贫道便赐你一场造化。

或许...多年后榜上相见，也是一场美谈。

思觉中，祂翻手拍下，雾气炸开，一双遮天蔽日的巨大手掌，盖住女人虚影。

只一瞬间，女人身体化作纯净魔力，炸开无数光点消失不见。

......

四月第一天，天上飘着细雨。

罗恩醒来时，外面安静得出奇。

食尸鬼在阁楼敲打管道，铛铛铛，响声反倒衬得家里更加安静。

罗恩躺在床上，享受被窝里安心的感觉。

昨天累得出奇，只记得睡醒后，妈妈喊醒他，迷迷糊糊吃完晚饭，又塞了颗药丸让他吞下。

那药丸和梅洛老师给的一模一样。

吃下后，全身泡在温泉中一样舒服温暖。

又像是干涸的土地迎来甘甜的泉眼。

身体和灵魂在药效滋补下变得更具活力。

这种舒服让人犯困。

罗恩回到房间，躺回床上，一倒头便陷入沉睡。

罗恩模模糊糊记得昨夜角斗场场景。

因脑子混沌，没能第一时间暴动魔力。

进场便面临死亡。

在那种情况下，他死马当成活马医，全力释放了一道全身守护咒。

不知为何，当时心里格外安宁。

有种小时候躺在妈妈怀抱里，听她讲《诗翁彼豆故事集》的安心感。

罗恩回味当时的感受，右手伸出被窝，划了个波浪。

“全身守护！”罗恩喊道。

清风悠然扬起，絮状魔力从手指喷发，魔法在空中凝聚又消散。

罗恩猛地睁眼，翻身坐起，情绪激动。

心神不稳，刚释放出来的絮状魔力膨胀炸开。

昨夜那不是梦！

我真的成功了一次全身守护咒！

罗恩继续尝试。

心焦气躁。

魔咒没能释放成功。

凝神静气。

罗恩又尝试几次，继续失败。

不怕，只要成功一次，就一定能再次成功。

罗恩下床，换上十一岁的衣服，踏踏踏冲下楼梯。

厨房里温着早餐。

袋子里放着给梅洛老师准备的食物，妈妈起早做好早餐，又回去睡下。

一家人都在睡梦中。

罗恩洗漱，吃完早餐，带着布袋冲出家门。

他要去告诉梅洛老师这个好消息！

天气晴了又雨。

漫山遍野生出新的变化，嫩绿色覆盖在每一棵树丫上。

当第三场细雨飘洒，时间过去一个星期。

这些天，罗恩能熟练掌握魔咒雏形。

【全身守护】咒释放后，絮状魔力组成似伞形状，在身前喷发，抵挡梅洛老师豆荚袭击。

“还差得远。”梅洛老师评价，“继续练习。”

罗恩便继续练习。

每日沉浸在学习中，不知时日变化。

4月6日，结束一天练习，罗恩趴在芭蕉叶上浑身无力。

梅洛没送他直接回去。

“告诉你件事，从明天起，到4月10日，放假休息。”

梅洛坐在梧桐树丫间，夕阳给她镀了层金光，她声音不急不缓，不大不小，罗恩却听得格外清晰。

罗恩翻了个身，躺在芭蕉叶上，眯起眼睛，往树上看。

梅洛身影朦胧，留给他一个侧影。

她靠在鲜花藤蔓做的背靠上，一双白皙小脚，在枝丫下悠荡。

“好好休息。”梅洛强调，“假期结束再来练习。”

猝不及防，迎来假期，一时没能习惯。

罗恩第二天一早醒来，天气尚且蒙蒙亮。

罗恩洗漱，吃完早餐，下意识拿起布袋，出门，飞奔至松树林。

他爬到松树林顶端，天际线处，太阳刚露出半边脸。

数道霞光刚冲破地平线，将深蓝色天空下，一层层薄厚不均的云，映照出深红到橙红的渐变色。

太阳出来的很快，仿佛仅仅一眨眼，它就跳出山峦，露出完整面貌。

金光随之铺洒在大地上。

奥特村的房子，白鼬山的绿坡，脚下葱郁的树林，好像都在闪烁着光泽。

罗恩站在山顶，回头翘望。

一路攀登，松树林上，他没有碰见苜蓿草地，也没有遇到牛羊喜鹊，更没有找到那扇立在草地中间，攀附着藤蔓长满蔷薇花的老旧大门。

是啊，放假了。

梅洛老师当然也要去度假。

“有点不习惯。”罗恩在山顶松树下，盘腿眺望。

天空碧蓝如洗，云朵缓缓移动，山鹰在高空盘旋。

“啊！”罗恩发了会儿呆，猛然跳起，“我怎么把这个给忘了。

今天是复活节！

是了是了，难怪梅洛老师让休息。

复活节当然要休息。

弗雷德和乔治他们今天也会回来！”

霍格沃茨每年春假放两个星期，罗恩拎着布袋飞奔回来时，莫莉在厨房里准备今天要吃的食材，烤面包的香味离得很远就能闻见。

莫莉正在烤热十字面包，见罗恩回来，探头往他身后看，惊讶说道，“梅洛老师没来吗？你没邀请她来家里过复活节？”

“妈妈，我忘了今天是复活节。”

罗恩放下布袋，拿起葡萄干，扔进嘴里咀嚼。

“昨天梅洛老师告诉我放假。

早上起床给弄忘了。

还和平时一样去松树林。

等上了山没找到梅罗老师。

我才想起来这件事。”

昨晚上叮嘱的事，你是一句也没听。

莫莉又生气又心疼。

她放下面团擦擦手，给罗恩一个大大的拥抱。

麦香味和肉香味从衣服上传进罗恩鼻子里。

“妈妈，有什么好吃的，我饿了。”

.....

汽车引擎声从远到近。

一辆福特安格利亚轿车脱离幻身咒在陋居上空出现。

车灯划过黑暗，左右摇晃着落到地上。

“嚯嚯嚯~”亚瑟开心的笑声没进门就传到家里。

弗雷德和乔治哈哈哈笑声格外响亮。

“爸爸，你不能再这样违反《保密法》了！”

珀西嘀嘀咕咕，用力推开一左一右搭他肩膀，勾他脖子的双胞胎。

“下次，下次我们走车站壁炉回家好不好。”珀西提议。

“那多没意思。”乔治推开车门，脚边的箱子跟着一起掉到地上。

“我们想要在夜空中尽情地飞。”弗雷德推开另外一边车门，接上乔治的话。

“家里在这么做下去，一定会惹到大麻烦。”珀西钻出后座，开副驾驶门，拿起他的行李箱。

“放心吧，珀西，我最知道哪些是违反的，哪些不违法。”亚瑟一边检查音响，一边回应珀西，“绝对不会出问题。”

音响不知怎么回事，播放不了《巫师无线联播》。

格兰达·斯托克正播放塞迪纳·沃贝克的《从晨雾中飞出》，亚瑟还没听过瘾呢。

他拍了拍音响，又戳了戳每一个按键，之后从下方抽出根电线，原来是线头脱落了。

亚瑟把线接好，跃动的音符在车内跳起。

“...飞吧，飞吧...去晨雾中...啦啦啦啦..”

轻快明亮的女声响起。

双胞胎踩着音符，一蹦一跳，一左一右，朝家里飞奔。

他们抱住莫莉，又抱住金妮和罗恩，大声喊道：“妈妈，我们回来啦，家里好香，今天有什么好吃哒！”

乔治和弗雷德一回来就给罗恩带来惊喜，晚饭后，两人带着罗恩偷偷溜到后院，弗雷德从口袋掏出一个炮仗，塞进罗恩手里，乔治护着两人不让家里正往外看的珀西瞅到情况。

“试试看，最新款冷烟花水炮竹！”弗雷德神神秘秘说道，“霍格沃茨第一受欢迎的恶作剧玩具。

给你非同一般的绝佳体验！”

“怎么玩？”罗恩下意识压低嗓音，“点燃扔到水里去吗？”

“嘿嘿，不用那么麻烦。”乔治凑到罗恩脸旁，教罗恩技巧，“瞧见这个没有，撕开它，扔出去！”

“砰！”弗雷德模拟音效，“绝对让你目瞪口呆。”

罗恩将信将疑，怀疑这两个家伙是在骗他实验新道具。

但...听上去好像很有意思。

罗恩探头往家里看了眼，客厅里，妈妈正在问珀西学校里的情况。

“帮我挡着点。”罗恩缩回头，低声说。

乔治和弗雷德嘿嘿笑着挡在罗恩身前，罗恩撕开炮仗上一个绿色的塑料质感的小贴片。

刺啦，冷白色火花在炮仗上绽放。

“快，扔到水里。”

罗恩扔进池塘，炮仗入水冲进水底，只留一点焰花在下方闪烁。

当焰花沉寂，水面弥漫上一层薄薄的绿烟。

烟雾里瞬间炸开数道烟花。

白色，橙色，红色，绿色，烟花化作小仙子，小蜻蜓，护树罗锅来回乱窜。

很漂亮。

但这有什么好惊喜的？

绿烟不知不觉流窜出水面，白袍幽灵猛地出现在罗恩面前，长着宽大袖子朝他扑来。

正要撞到他时，白袍幽灵忽的炸开，炸出一个大大的笑脸，穿透罗恩往后方飞去，两三米后才消散不见。

罗恩吓得浑身一激灵，下意识释放魔力。

一股风轰隆隆鼓起，吹得三兄弟红发乱舞，皮肉乱扯。

“哇偶~~~”双胞胎斜着身子顶着风，双臂划动，抵抗着风，表演游泳动作，“小罗尼，这是什么魔法。

太棒了吧！”

两人说着，放弃抵抗，呼噜噜让风吹走好几米远，摔倒在草地上，捂着肚子哈哈大笑。

“乔治，弗雷德！”莫莉抵住窗门，止住风让窗门不再晃动，大吼，“你们两又在干嘛！”

“哼~两个调皮捣蛋鬼，一刻也不能闲。”珀西抱胸撇嘴，上楼看书。

金妮洗好澡穿着睡衣快跑下来，差点撞翻珀西。

“你们在干嘛，怎么也不等等我！”尖细嗓音击破夜色。

韦斯莱家闹腾腾，吵得一刻不停。

亚瑟揽住莫莉，两人相视一眼，无奈一笑，也就任由他们去了。

埃罗尔带回来预言家日报同时也带回来福斯特先生的信。

今年大集和往年一样，在复活节后第二天开始，收到这封信，家里所有人都动了起来，为明天大集做准备。

“我们做了很多喷嚏泡泡糖，火烧红头发，还有昨晚上那种女鬼来袭。”

弗雷德和乔治房间，罗恩和金妮守在门边。

两人正偷偷往一个篮子里装恶作剧玩具。

“妈妈知道会打烂你们的屁股。”金妮冷哼，“忘了去年妈妈撕了你们的设计图，还没收了所有的玩具材料了嘛。”

她当时还把小青蛙存钱罐里的钱都给了两人，结果这么久了，也没见两人赚到钱还回来。

“放心，今年我们一定能赚钱。

到时候，我们不仅还你零用钱，还给你买好看的衣服和发夹！”

“你们先管好自己，别让妈妈发现吧！”金妮才不是催着还钱，这两个家伙就会曲解她的意思，“我才不着急用钱呢。”

不仅双胞胎要卖东西，珀西也在准备，他拿着两摞有腿高的羊皮纸。

上面写满各种《魔法快速入门十个小步骤》之类的施法技巧。

在每个星期去霍格莫德村游玩，珀西就发现了一个商机，相当一部分巫师魔法知识欠缺到令人震惊，很难想象他们是怎么通过霍格沃茨考试得到毕业证书的。

这些小的快捷的施法技巧格外受欢迎。

尤其是那些哑炮，哪怕不能施法，也对这些知识格外感兴趣。

今天的大集巫师众多，或许能一下爆红，到时候...哼哼...罗恩和金妮就该知道，谁才是韦斯莱家最耀眼的明星！

不是调皮捣蛋鬼，而是我，珀西·韦斯莱口牙！

亚瑟帮莫莉整理背篓，一筐筐整齐码放的水果堆满前院，待东西规整齐全，莫莉施展魔咒。

【速速缩小】

【轻身巧随】

一筐筐水果变成小小的豆子大小飘飞起来落入篮子中，莫莉挎着篮子，戴上草帽，意气风发。

“孩子们，我们出发。”

亚瑟站在栅栏旁欢送大家。

乔治和弗雷德和亚瑟击掌，罗恩和金妮和亚瑟碰拳，珀西也扭扭捏捏与亚瑟拥抱。

“去吧，跟上妈妈。”亚瑟俏皮眨眼，“好好利用今天，祝福你们都有收获。

等会儿，我会跟着魔法部同事过来看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