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花钱如流水

王厂长的呼吸顿时有些急促了，眼睛也一下亮了起来。

虽然觉得高加林的话有很大可能是在空想吹牛皮，但万一他真的做到了呢？

哪怕他只做到一半，两个月后每月印刷十三万多个牛皮纸袋，这也是一笔相当大的生意了。

“嫽扎咧，嫽扎咧，那我提前预祝高老师生意越来越红火，早点把高家村香瓜子卖到外省去。”

王厂长激动坏了，赶紧让业务员去他的办公室，把他的那罐好茶叶拿出来，随即又小心翼翼问高加林还有什么要求。

“还有就是你们只用食用浆糊来做粘合剂，我有点担心会粘不牢，甚至会脱胶。

对了，你们厂里有白乳胶吗？

如果有的话，可以有的话，可以用白乳胶作粘合剂，价钱什么的都可以谈。”

“担心不结实，我们可以用更厚更结实的纸，但价钱也肯定要更高一些。

但你说的白乳胶，我们实在是没有哩，估计整个清泉县也不会有。

这东西产量太少了，不但价格昂贵，而且只有一些纺织、造船、电子、轻工大厂能分配到指标。”

高加林有些吃惊，没想到在后世随便就能买到，再寻常不过的白乳胶，在这个时代竟然是只有少数大厂能用到的稀有产品。

这时候的华国，还真是困难呀，无论是科技还是产业，各种落后于西方发达国家。

见他沉吟不语，王厂长又道：“其实要想粘的牢靠，也不一定要用白乳胶。

只要在浆糊加入少许蜂蜡，保证粘得特别牢，绝对不会脱胶。

高老师，你是不是还要用浆糊给纸袋封口？

只要你答应在我们这制作十万个以上的牛皮纸袋，我们可以免费把配方和工艺教给你。”

“好吧，那就用浆糊吧。”

高加林点点头，“你先给我看看你说的，更厚更结实的牛皮纸，再给我报个价吧。”

很快王厂长就让人拿了几张牛皮纸过来，一同来的还有一个副厂长和一个车间主任。

“高老师你看，这是我们厂韧性最好的牛皮纸，克重是90g/m²，更厚当然也有，但不是食品级的。”

高加林接过，先用力抻了抻，又将其揉成一团，然后展开试了试它的抗拉强度。

最后又浇了点水在上面，试了试它的防水能力。

“就用这个吧，只要不淋雨，不故意破坏，一般的长途颠簸和来回搬运，它都没问题。”

接下来就是讨价还价了。

王厂长给出的报价分别是三分、两分半和两分钱一个，高加林却坚持量大从优，只肯出两分，一分七厘和一分半一个。

双方互不让步，足足磨了快十分钟，最后高加林只得道：“要不我们在合同里面，添加一个附加条款？”

“什么附加条款？”

“就是我们每个月结一次账，货款先按我说的价格计算。

从今年9月份起，每个月我们委托你们至少制作二十四万个牛皮纸袋。

到明年2月底，如果我们做到了，则货款金额不变。

若我们没做到，则按照你定的价格，给你们补齐货款的差额。”

王厂长想了想，又和另外两人交换了一下眼神，这才愁眉苦脸道：“可以。

不过高老师你这生意做的太精明了，压价也太狠了。

照你这个价，我们根本没有利润，也就勉强够给工人发工资。”

高加林不知道为何，竟突然有点不好意思了。

于是他道：“不至于，不至于，肯定还是有利润的，只是利润多少的问题。

我也是没办法，我在全大队社员面前夸下海口，要带领他们脱贫致富。

做炒瓜子生意，就是想出来的第一个致富路子，只能成功不能失败，自然要精打细算才行。

你要觉得利润低，我倒是可以把价格提一提，不管是大中小哪种规格，统一按2分钱一个纸袋来算。

不过你们要答应我们一个条件，如若违反，则按每个袋子一分钱，赔偿我们对应的违约金。”

“什么条件？”王厂长连忙道。

“简单，只要我们从今年9月份起，每个月至少委托你们制作二十四万个牛皮纸袋。

你们就不得为其他个人，或者社队企业生产炒瓜子的包装纸袋。

更不得为任何个人或者企业，生产和我们高家村香瓜子相似品牌或者包装的牛皮纸袋。”

王厂长立刻反应过来，“你是怕有人假冒你们的高家村瓜子？考虑得真是长远哩。”

“对，我就是这个意思。”

“么嘛哒，这个我们可以答应你，也写在合同里。”

谈好价格，接下来的事就轻松多了，交了一百块定金后，双方很快签好合同，并约定好后天这个时候来看样本。

之后高加林又跑了一趟县水泥厂，凭票购买了两包50KG的农用水泥。

再去县燃料公司，花四十六元买了两吨煤。

因为清泉县煤矿比较多，因此从去年年底起，买煤已经不需要煤票了。

又花了四块钱，请燃料公司在下午五点的时候，派车帮他连同两袋水泥一起，给送到高家村去。

这时候社会风气还是比较好的，虽然物质条件差了点，但大多数人都很纯朴，觉悟不是一般的高。

无论是工人，还是农民，还是学生，干部，所有人都一股当家做主的精气神，眼睛里有光，对未来也充满了希望。

特别是在乡下，不说夜不闭户，路不拾遗吧，那也是遍地雷|锋，各种做好事不留名。

城里虽然待业青年多了一点，治安稍微有点乱。

但国有企业的工人还是很觉悟的，只要答应了就一定会按时把货送到。

买完煤，又去旁边的县水泥厂买了两袋水泥，

办完这些事，高加林又跨上自行车，前往邮电局取汇款。

别看他打死七只狼，加上卖瓜子，总共入账了1065元。

但光让李建强帮忙买收录机，和邮票、老物件这些，就给出去700元。

又给巧珍200元让她去买香料和工具，中午请客又花去35元，加上刚刚花的150元。

等于1065元非但没剩下一块钱，还多花出去20元。

算上之前手里剩下的钱，高加林现在手上就只有一百五十多块了。

好在他又有两篇介绍土壤微生物，和微生物农药的科普文章在《科学画报》上过稿了，加一起得了683元的稿费。

加上在其它杂志上过稿的文章，这三天共收到快一千元的汇款单。

要不然，高加林还真没钱支付购买生瓜子的货款。

哪知他刚进城没多久，才骑到南关附近，就听到有人隔老远在喊他。

“高老师，快去菜市口，有混混在欺负巧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