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十万大山

柴刀锈迹斑斑，破旧不堪。

那是因为上一任负责伙房的杂役弟子已然下山多时。

没有新弟子前来，伙夫也就无需劈柴挑水，那柴刀自然被锈迹侵染。

陆平安没有抹去柴刀之上的锈迹。

不仅是因为他暂且并无磨刀的器具，也更是因为，他本打算用锈刀防身。

他是山谷小村里出生的孩子。

自然不知道什么所谓神兵利器，什么传说中的灵剑道兵。

但至少，他知道生锈的器具对人族有着巨大的杀伤性。

一旦村里的村民被锈器划伤，情况严重者，甚至不得志断肢求生！

对于没有甲胄护体的野兽而言，锈刀的威力可分毫不弱于完好的刀具。

这是陆平安身为一个凡人的生存经验，自非那些富家子弟能够理解。

“呼……”

“还好，当初师兄给我安排在伙房的时候，我就早做准备。”

“没想到，虽然这锈刀没能用在自保之上，倒是也能派上用场。”

陆平安心中长舒了一口气。

他握紧柴刀，下山而去。

直到穿过笼罩着落霞峰的云雾，陆平安忽然察觉到，周围的灵气似乎变得狂野了几分。

“这是……”

陆平安环顾四周，却未曾发现任何端倪。

他尝试着退回云雾之中，却感知到那股熟悉的安详之感又再复重现。

“难道，这是师兄们谈及的护山大阵？”

“云雾往上，就是落霞峰大阵保护的范围，妖兽没法入侵，而且灵气也更加温和。”

“而云雾之下，就是十万大山……”

陆平安这般心想着，目光微凝。

而这些知识，都是他从师兄师姐口中听得。

身为落霞峰伙房的话事人，陆平安这数月以来，和不少师兄师姐相识。

自然从他们口中听到了许多有关清虚门和落霞峰的知识。

他大致判断出了护山大阵的存在之后，没有多做考究，而是缓步下山而去。

只是这时的陆平安，变得更加谨小慎微起来。

“大阵周围理应没有妖兽靠近。”

“按照师兄师姐他们的说法，妖兽等阶越高，智慧也就越高。”

“所以高级的妖兽都会知道清虚门九峰何其危险，自然不敢靠近。”

“那么……”

“落霞峰周遭，顶多也就只会出现一阶妖兽。”

妖兽的分级较为简陋，毕竟妖人不合，人族自不会对妖类耗费心力。

通常妖族便已一到十阶大致区分，其中又细分前中后期三个阶段，往往都是由各自种族特征来判断，譬如蜕皮，脱壳，这样显著的特征。

还有血脉也简单分为天地玄黄四品，只是血脉品级难下定论，众说纷纭，莫衷一是，各个宗派都有各自见解就是了。

而落霞峰近处的妖兽，理应不会超出一阶。

陆平安如此心想着，猫着腰，屏息凝神，悄然下山。

玄清功缓缓运转起来。

作为清虚门最基础的炼气期功法，玄清功视弟子领悟能力，最多能修行至炼气九层。

倘若是楚云那种绝世天赋，说不准能练到炼气十层也并非没有可能。

但陆平安改良后的玄清功，却是更胜一筹。

而且它多了两个或许微不足道的特殊能力。

一是气与神和，将自身气息完全融入环境之中，使得同境之人难以觉察。

二是隐约感知周遭的灵力状态。

虽然到不了望气术这种程度，但至少可以判断吉凶，知道自己是否踏入了什么危险的地方。

这也是陆平安方才判断护山大阵存在的根由。

陆平安弓着身子，运转功法，小步前进。

玄清功让他能够感受到近处的灵气是狂暴汹涌，还是安静平和。

“呼……”

“现在还是平和的。”

“所以，应该没问题。”

陆平安微眯着眼，如同一直寻觅猎物的鹰隼一般。

他环顾四周，检视着周围的异样，顺带搜查着此行的目标。

“有灵药就行。”

“师兄说过，曾经落霞峰旁有一片天然的灵药园，那里种满了青菱草。”

“虽然后面早就被采摘一空，但是青菱草的根须还是保留了下来，所以现在说不定会长出来一些。”

“每隔一段时间，就总有弟子前来碰碰运气。”

“也不知道，我能不能找到。”

这青菱草，是一种相对常见，但也非常实用的灵药。

其花朵如同菱角一般，每到夜晚便会散发出月白色的清辉，故而得到了青菱草的名号。

这青菱草无论用来炼化还是入药，都是绝佳之选。

其药性温和，纵使不用作主药，也大可放上几株，至少绝不会产生什么冲突。

而且青菱草一长就是一片，少说会有数十株攒聚在一起。

所以也容易发觉。

这便是陆平安此行的目标。

“我的修为瓶颈是因为灵气不够，只要有青菱草，理应就足以突破炼气二层。”

陆平安这般心想着，更加聚精会神，运转功法。

山野之间地势险恶，除了采药以外，清虚门没有过分干涉这片山林的地貌。

因为一旦破坏了这里的灵氛，那天材地宝的长势也会大打折扣。

直到微风拂面。

陆平安陡然一惊！

“这风……不是自然风！”

“有一股淡淡的腥气……”

“是妖兽？！”

“不行，我得避开它。”

“大师姐说了，十万大山凶险无比，常有弟子刚学会功法有自信下山，结果亡命于妖兽爪下。”

“我不能冒进。”

“不如……”

陆平安瞳孔骤缩，几乎本能就想要绕道。

虽说妖兽的骨血也是优秀的修炼素材，但那样的前提是，陆平安能够杀死妖兽，或者说是活着从妖兽爪下逃离。

但陆平安却忽然察知到。

那股气息之中，竟是夹杂着些微的灵蕴。

“那是……”

“难道是灵药？”

“啧。”

“我……”

陆平安陷入了犹豫。

不过犹豫并未持续太长时间。

陆平安回首一望，落霞峰近在眼前。

“要不，要不先看看情况？”

“反正落霞峰这么近，万一真的遇到了难缠的家伙，我也应该来得及跑路。”

一念及此，陆平安下定决心。

然而当他循着灵气的踪迹，悄然摸过去后。

入目所见。

却是一窝凶狼！

以及，一簇青菱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