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江猪子,象鼻鱼

周远眼尖,却是看到了水面的变化。

他连忙喊道:“爹,有大鱼吃鸭子。”

周老四其实也注意到了水里的大鱼,眼睛死死的盯着那块地方,直到看清了鱼的形状,周老四才松了一口气说道:“没事,那是江猪,喜欢吃小鱼小虾螺丝。

那玩意不到饿极了,不会干大鸭子。

它那是在吓唬鸭子们呢。”

周远其实已经认出了那家伙是什么,江豚,后世有个名词叫长江街溜子,最爱跟钓鱼人吐口水。

浑圆光滑的身躯,动不动跃出半个身子,“噗啊,噗啊”的喷气,可以看出来这家伙玩得很是开心。

“咱们赶鸭子最怕遇到的是猪婆龙,大乌鱼,大蛇,那些家伙不讲道理,有时候人下水都会被那些玩意攻击。

你别看这家伙这么大,还是个小孩子呢,估计是跟父母跑丢了。”周老四又对着周远教了一些常识,并且脸上有迟疑神色。

周远好奇道:“爹,怎么了?”

周老四摇摇头,停顿了片刻,还是没忍住说道:“你落水那回,有人说是象鼻鱼(白鲟)救了你。

拉你上岸的几个人都说,是一条白花花,光溜溜的家伙把你顶出水面的,你还记得么?”

周远也是一愣,他没想到,还有这么一茬。

但对这个事上面,他还真没记忆了。

他也只能摇摇头,看向湖水中追逐着鸭子嬉戏的江豚问道:“是它父母救了我?”

“有可能,也可能真是象鼻鱼。

不过咱们这边江猪还经常见,但象鼻鱼真没见过几回。”周老四说起这些,那是一头劲。

“为啥?”周远这个时候化身了好奇宝宝,关键他也是第一次近距离接触水里的那头“街溜子”啊。

周老四先没管周远,而是拿起鸭哨,鼓足腮帮,一阵短促而有力的“哒哒···哒哒···”声响起,已然四散跑远的鸭子,听到这个声音,都是向着岸边飞驰而来。

当然,都是避开了“街溜子”所在的水面。

周老四先解释道:“这是集合调,在小雏鸭喂食的时候,经常使用这个调,养成习惯,那么鸭子以后不管散多远,它们也是第一时间会回到你近前。

这在鸭群来说,不光是有食物吃了。

而且必然有人守候,代表着安全。

至于你说的那个,跟通到这个湖里的运粮河有关,那边窄浅,并且两边都有人家。

江猪不怕人,有时候追小鱼群会进来。

但猪鼻鱼怕人,所以一般不会往这边走。”

自从那天晚上秦梅给周远喊过魂后,周老四算是放了心,也是接受了现在周远的改变。

别说现在周远是尽量融入周家的生活了,就算周远真的性格大变,那周老四夫妇,也是只会包容。

何况周远也是做出了解释。

按照周远说的,看现在工作组这个架势,必然是以后有一系列动作。

现在与他们亲近一点,对全家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再者不信能咋地?

把周远再丢进湖里?

为人父母,根本做不出来的事情。

周远这段时间的变化,是向着变好的方向而去,这是让周老四最满意的地方。

“爹,你说我找个什么时间跟工作组说设立养鸭场的事?”周远说起了正事。

鸭群召集回来了,那江豚也是跟了一段距离,但靠近鸭棚,大概是被臭味熏到了,“噗噗”两口,那小家伙就快速的往湖心游去。

“噗噗”两口,大概是它的鄙视吧。

“这个事,你先找你满仓伯问一下。”周老四迟疑片刻,却是抛出了一个出人意料的答案。

“爹,····你不是,你不是跟满仓伯不对付么。”周远有点诧异的问道。

周老四手中的赶鸭长杆一挥,就抽到了周远屁股上,周远“嗷···”的一嗓子,蹦出老远,却是把鸭子吓得“嘎嘎嘎”的又是一顿乱窜,也不知道是被吓到了,还是嘲笑周远。

“大人的事,跟你们有什么关系?

我跟他不对付是我跟他的事,村里一开始安排我养鸭子,我不还是把这个事情接下来了么。

公归公,私归私。

再者长辈再不对付,你们当小辈的,也是别掺和。

除非有生死大仇的那种。”周老四虽然没什么文化,却绝对是个好老子。

只是平时周远他们不问他,他也不知道怎么说这些上面的问题。

人情世故,谁都懂一些。

周远点点头,表示了解。

周老四这么说,也就等于他让步了。

毕竟周远这个想法要是能实现,周老四无所谓,但周远可以借这个机会谋一份差事。

总比面朝黄土背朝天要好。

人都有私心,为了让成功率能高一点,周老四可以与周满仓适度和解。

当然,周老四每当谈起跟周满仓“仇恨”的时候,都会想起那个穿着红色棉袄,一根麻花辫的漂亮姑娘。

那个姑娘姓唐,跟他们是一轮长大的人。

当年村里一般大的小伙子,都是偷偷喜欢那个姑娘。

一眨眼,周远都这么大了。

周老四怪周满仓也不是别的,工作组驻扎镇里之后,就算周满仓不带工作组进村,别人也会带。

并且唐家那个事,的确是跑不了的。

但就是周满仓带了,并且唐家也倒霉了,而藏在唐家的那个已出嫁的女子,也是因为牵连了娘家,一时没想开,直接投了井。

这个上面,大致就是如此。

可能还有点别的小事情,但结果已然发生了,谁都无法改变。

周远回家就直奔周满仓家而去,啥都没带,空着手,直接站在门口喊道:“满仓伯,在家没?”

周满仓家的草屋,比周远他家的还要破损一些,至少边上有间小屋子已经塌掉了,现在那面墙是用一根木头支撑着,墙上有一道大大的裂缝,估计不修整一下,也是熬不过明年梅雨季了。

屋里传来了一阵咳嗽声,斑驳的木门往里拉开半扇。

周满仓斑白的头发特别显眼,看到是周远,周满仓笑着说道:“远伢子啊,快点进来。

这两天我可老听宋同志表扬你呢,说你突然之间就开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