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玉碎片从林烬指尖簌簌坠落,在触及星图的刹那燃起苍白色火焰。囚牛图腾在火光中扭曲成蜿蜒的光河,指向云海尽头那座倒悬的琉璃钟楼——檐角悬挂的七十二盏寂灭灯,正与林烬脊骨中的逆鳞共鸣。
钟楼无门。
林烬的足尖刚踏上第一级玉阶,整座建筑突然奏响《幽明引》。那些本该凝固在琉璃中的光影竟化作实体,手持光弦的乐灵从壁画跃出,指尖流淌的竟是焚天火凝成的宫商调。他反手握住星髓之力凝成的虚剑,剑锋却在触及光弦时溃散成羽调残音。
“囚牛逆鳞认主,需过三劫。“
苍老的声音从琉璃穹顶渗下,无数光粒在空中聚成鹤发老者的虚影。那人双目缠着星砂织就的缎带,掌中托着的却不是罗盘,而是一截正在燃烧的角调主弦——弦上跃动的火光里,竟映着凌雪被黑曜锁链贯穿脚踝的画面。
“第一劫,辨无声之音。“
老者袖中飞出九盏青铜铃,铃舌皆被折断。林烬的耳膜突然灌入冰泉,五感尽失的黑暗里,唯有脊骨逆鳞灼如烙铁。他摸索着抓住最近一盏哑铃,掌心突然浮现天音阁主自毁宫弦的记忆——那截断裂的主弦正深埋在他重塑的星髓之中。
当第九盏哑铃震颤时,林烬的喉间溢出鲜血凝成的变徵调。琉璃钟楼应声翻转,七十二盏寂灭灯同时映出初代幽璃的冷笑。老者缎带崩裂的瞬间,露出黑洞般的眼眶:“第二劫,斩不绝之念。“
光弦突然缠住林烬四肢,将他拽入燃烧的角调主弦。每一簇火苗都是凌雪残魂的碎片,在灼痛中低语着相护的誓言。星渊骨翼不受控地展开,吞噬火焰的刹那,他听见初代幽璃在神识深处嗤笑:“你救她的每分力气,都在替我淬炼魂锁。“
“那就连我的魂魄一起烧!“
林烬徒手扯断光弦,燃烧的指骨刺入自己眉心。星髓之力裹挟着焚天火倒灌经脉,将初代幽璃的蛊惑之音逼出七窍。当最后一丝黑雾在火光中消散时,琉璃钟楼显露出真实面貌——哪里是什么建筑,分明是囚牛真身所化的万丈骸骨!
老者虚影在龙骨间凝聚实体,缠目缎带化作流光没入林烬的囚牛逆鳞:“第三劫,承万世之寂。“
整座天琴座突然失声。
林烬看见光噬者的过去:他本是囚牛最后一任乐官,为镇压初代幽璃的魔音自愿剜目断舌。那些缠绕龙骨的寂灭灯盏,每盏都封印着他百年孤寂。此刻万千光粒正涌入星髓,将他的视觉炼化成新的囚牛之目。
“光噬之力不是馈赠,是诅咒。“老者的声音直接在神识中炸响,“你看得越清,背负的因果越重。“
当第一缕本源之光注入逆鳞时,林烬突然看清七十二具冰棺的真相——每具棺椁都连着两条魂锁,一条缚着凌雪,另一条竟缠在自己未觉醒的命魂上。初代幽璃的冷笑从光年外传来,寂灭灯盏应声炸裂三盏。
“现在反悔还来得及。“老者的身躯开始透明化,“光噬者代代相传的宿命,是看着自己在乎的人沦为音律的祭品......“
林烬的指尖已化作半透明光刃,轻轻划过龙骨间的黑曜锁链:“那就让我的命魂,做斩断所有宿命的楔子。“
本源之光轰然爆发,琉璃钟楼在强光中坍塌成星砂。当林烬握着那截燃烧的角调主弦落地时,千里外的宫调峰顶,青铜律尺突然迸发出二十年来第一声完整的宫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