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像被打碎的玻璃渣,零零落落洒在红木地板上。千夏蜷缩在衣帽间角落,手指死死攥着母亲留下的樱花和服。门外瓷器碎裂声穿透门板,父亲沙哑的嘶吼混着继母尖利的笑声,在午夜十二点的宅邸里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
“大小姐?“老管家颤抖的手推开暗门,怀表链子缠着褪色的千纸鹤,“去神奈川的末班车还有四十分钟。“
行李箱轮子碾过庭院鹅卵石的声音格外刺耳。千夏回头望见三楼落地窗后晃动的人影,继妹琉璃正抱着她的等身泰迪熊,将印着GUCCI标志的连衣裙一件件剪成碎片。三个月前父亲再婚典礼上的香槟塔似乎还在眼前摇晃,那些晶莹的气泡此刻都化作琉璃嘴角恶意的笑纹。
新干线月台的电子钟跳成00:00时,千夏摸到口袋里的学生证。烫金的“圣罗兰菲尔女子学院“字样在手心发烫,这是母亲临终前为她争取的最后礼物。但当列车呼啸着切开夜色,她对着车窗倒影扯开发绳——及腰的银紫色卷发垂落肩头,这张与亡母九分相似的脸,此刻却成了最危险的诅咒。
晨雾中的神奈川弥漫着海盐气息。千夏站在理事长办公室的雕花木门前,听见自己的新名字被钢笔尖沙沙写下:神代雪。理事长祖母的翡翠胸针闪过冷光,“从今天起,你是神代家唯一的继承人候选“。
突然响起的上课铃惊飞窗外白鸽。千夏抱着课本穿过樱花纷飞的中庭,浅金色刘海扫过眼角的泪痣。转角处撞上的温暖胸膛带着雪松香,抬头瞬间四片唇瓣意外相贴。少年薄荷色的瞳孔微微放大,喉结在她掌心下滚动:“转学生...是男生?“
远处天台传来快门声,黑发少女晃着单反相机轻笑:“早乙女学长被强吻的画面,能卖多少钱呢?“她胸前的钻石铭牌折射着朝阳:新闻部部长——九条奈绪。
更衣室镜面映出千夏裹着束胸的纤细身躯。储物柜突然被踹开,金发双马尾的少女嚼着泡泡糖逼近:“听说你是走后门进来的?“她指尖的镶钻美甲划过千夏锁骨,“本小姐西园寺爱理,生徒会风纪委员长。要是敢勾引我的隼人...“突然响起的广播救了她:「三年A班神代雪同学,请立刻到理事长室」
夕阳将大理石台阶染成血红色。千夏数着台阶上斑驳的光影,却在最后一阶踩到谁的影子。转身时撞进一片鸢尾花香,学生会长月森莲的银框眼镜链扫过她耳垂:“神代家的秘密继承人,需要特别辅导吗?“他掌心的学生会印章烙在她手背,滚烫如契约。
夜幕降临时,千夏在空教室发现被撕碎的转学文件。窗外飘来小提琴版的《G弦上的咏叹调》,音乐室暖光里站着抱乐谱的蓝发少年。当他转身时,月光恰巧掠过左耳的助听器:“要听...真正的音乐吗?“他的声音像融化的太妃糖,指尖在虚空写下名字:藤堂静流。
宿舍楼顶层的阁楼里,千夏展开母亲的和服。十二单衣下压着泛黄的信笺,钢笔字被泪水晕开:「当樱花第七次染红钟楼时,拿着这把钥匙...」金属触感冰凉,她忽然想起黄昏时分,月森莲镜片后一闪而过的暗红色瞳孔——与继母保险柜里的家族徽章,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