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总是过去的很快。
一眨眼，《甄嬛传》拍摄已过半。
陈平叼着根牙签蹲在横店影视城后巷的塑料凳上，面前摆着两碗飘着红油的抄手。
孙丽裹着件米色针织衫，戴着口罩从阴影里钻出来。
发髻上还沾着片枯叶。
八成是刚才拍跪在倚梅园那场戏时沾的。
“盒饭都让蒋心抢光了？”
他把不锈钢勺子在碗沿敲得叮当响。
这女人今晚NG了七次“逆风如解意”。
他蹲在导演监视器后头数得清清楚楚。
孙丽突然抢过他手里的辣椒罐，哗啦啦倒了小半瓶：“郑导说我这眼神不像暗恋皇上的少女。”
红油漫过瓷碗边缘，在折叠桌上洇出个歪歪扭扭的心形，“倒像要活剐了陈建兵。“
陈平盯着那滩红得刺眼的油渍，想起上辈子刷了八百遍的弹幕——
孙丽这段封神！
手机在裤兜里震个不停，不用看都知道是蒋心发来的慰问信息。
在剧组度过这两月。
关系都已经熟的不能再熟了。
特别是女演员。
基本是躺一块都用不着前戏的程度。
“当演员真没劲。”
孙丽突然把筷子戳进抄手，汤汁溅了一桌，“今天陈建兵又改台词，说什么“莞贵人侍奉笔墨时总偷瞄朕的扳指。“
陈平摸出根红塔山，打火机的火苗照亮她鼻尖的薄汗。
上辈子这女人领白玉兰奖时多风光啊。
此刻却像个跟班主任赌气的高中生。
说实话，陈平还挺意外的，这俩月她变化真的挺大，各方面都是。
看着已经快活的把丈夫啥的抛到了九霄云外。
“走了。”
他忽然觉得有点罪恶。
起身踢开凳子。
塑料腿在青石板路上划出刺耳声响。
“明天给你捎瓶防蚊喷雾，御花园那堆假花招虫子。”
孙丽突然抓住他袖口，指尖还沾着花椒粒。
月光从她头顶的琉璃瓦上淌下来，在她睫毛下投出细碎的影子。
倒真有几分甄嬛初见雍正时的神情。
“你上次说……喜欢我穿那个……我……我买了。”她声音比片场收音话筒里的还轻。
陈平最后抽了口，把掐灭烟蒂。
看着她的表情格外古怪。
妈的，他挺不喜欢这种后遗症的，好像个个都跟换了个人似的。
本来就是想着剧组夫妻呗，但现在瞧着根本甩不干净。
上辈子刷信用卡给江西老婆买包的日子他过够了。
这世间的痴男怨女。
哪有银行卡里跳动的数字来得实在？
“回头让我深入研究一下。”
陈平转身走进巷子深处，背后传来瓷勺重重磕在碗底的声音。
夜风送来她身上淡淡的桂花头油味，混着横店影视城永远散不尽的油漆味。
路灯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长得能裹住整个2010年的夏天。
……
翌日，清晨。
陈平眯着眼，晨光透过窗帘缝刺得他太阳穴突突跳。
鼻尖飘来一股酒店洗发水的廉价玫瑰香。
怀里还压着半截藕白手臂。
嗯，是孙丽的。
说实话。
这场景陈平看一次笑一次。
真他妈比他上辈子被相亲对象骂“孬种”还魔幻。
“你心跳声吵到我了。”
孙丽翻了个身。
发丝蹭得陈平锁骨发痒。
她裹着被子滚到床边，露出半截尼姑头套的绑带，活像只偷袈裟失败的熊猫。
陈平捂脸。
擦！
尽管已经融合了不下百次，但还是觉得魔幻！
“你干嘛呢？”
孙丽扒拉开他捂脸的手，眼角余光注意到地摊上的凌乱以及那奇装异服，有关于昨夜的记忆直冲天灵盖。
！！！！
她猛地拉起被子，整个人在被子里疯狂蠕动。
嗯，像条蛆。
“你昨晚……还挺让我意外的。”
陈平不禁也开始回忆，好家伙，又干劲十足了。
孙丽终究还是有点顾虑的，“允礼……我们这样……应该会下地狱的吧……”
拉倒吧，真要下地狱，娱乐圈怕是没活人了。
不过陈平还是沉默了。
因为不知道说什么，这种时候他说什么都感觉有自我安慰的意思。
索性闭嘴。
见他这样，孙丽反倒自责起来。
挣扎着坐起身，抱起他胳膊。
“都是我的错。”
“确实。”
“……你！”
孙丽感觉这家伙良心真的是被狗吃了！
陈平腼腆一笑，单纯的好像个不谙世事的萧楚南。
孙丽翻白眼了，“你是真会骗人。”
说着一把捂住春光乍泄之处，有点傲娇，也有点羞：“又看胸，你真的是……！”
这时，走廊里忽然传来蔡绍芬的抽象港普。
听到声音的孙丽倒是没被吓到，两个多月，大大小小一百多场战役，她都习惯了。
反倒是想起八卦，忙压低声音凑到陈平耳边跟他分享。
“听说蔡绍芬老师怀孕了？我今早看她吐得厉害。”
这事陈平早八百年就知道了。
不对，好像应该是晚八百年？
啧。
想了想这玩意儿还是得配合着演出一下。
于是。
“嘘——”
陈平竖起食指，“皇后娘娘正愁没借口克扣你的戏份呢。”
他顺手替她扶正头套上的木簪，指尖蹭过她耳后没擦净的粉底。
“对了，听说蒋心把“贱人就是矫情”念成天津快板，真的假的？”
孙丽闻言噗嗤笑出声。
瞬间从熹贵妃变回上海小囡：“她拿保温杯敲着桌子唱的！郑导脸都绿了，结果一转头发现张小龙老师躲在柱子后面录像……”
“可惜我没看到。”
陈平摸出根烟叼着没点，起身拉开窗帘，戒台寺的飞檐在晨雾里若隐若现。
“谁让你总不在片场待着。”
“怪我喽，我都没啥戏份了，待那无聊的很。“
“你怎么不说是你拍的太顺利呢，拍到现在总共都没ng几次，郑导现在天天拿你说事儿，什么你们看看陈老师啊，陈建兵回回都接茬，结果回回被郑导训的最惨。”
孙丽说着笑出了声。
陈平耸耸肩，点上了烟，“赶紧的吧，你今天不是要被皇后扇巴掌，记得让蔡老师下手轻点。”
“轻什么轻！”
孙丽突然从床上下来，一言不合就扑了过来，眼睛里闪着较真的光，“甄嬛这时候就该疼，越疼才越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