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朝歌已闻

太行南麓，淇水汤汤。

一座大城，宛若赤金巨龙，盘踞在莽莽山影与粼粼波光之间。

不，或许不应该用宛若这样的词，因为这座城与普通的城池完全不同，竟整个悬浮在半空！

其高耸入云的城墙上下，乃至数十拱卫朝歌的堡寨处，都遍布着赤铜的浮空楼船。

天地间最纯粹的杀机经由这些楼船，转化成笼罩整座大城的大阵，便呈龙的形态。

整个商王朝，也只有一座城能有这样的风貌。

没错，这大城便是朝歌，帝辛治下商王朝的首都。

九千级玉阶穿透云海，直抵一座鎏金为顶的孤高殿阁。

这里是摘星楼。

说起来，比起纯粹为享乐建造的鹿台，摘星楼还有些像样的功能，比如与成汤天下的法理源头，也就是那“天命玄鸟，降而生商”的源头，那商王朝拜了无数年的“帝”，进行沟通。

可惜，其实帝辛已经许多年没能沟通过“帝”了。

不过他也不太在乎这些。

历代商王都没少与“帝”沟通，但他们也没有因此就从“帝”那里获得什么。所以我能不能沟通到“帝”，也并没有什么所谓吧？

再说，我，不也是“帝”吗？

我已是帝辛，何必还要沟通另一个“帝”？

怀抱娇软的少女，帝辛将偶然出现在他心中的疑虑通通丢开。

比起怀中安睡的美丽少女，什么帝不帝的无聊事，根本无关紧要！

帝辛想着，忍不住将目光投注在少女平静的睡颜上。

他不知道该怎么描述少女的容颜。

“乌云秀发，杏脸桃腮”？

那根本不足以形容少女给他的感觉。

他只知道，在他看到少女的第一刻起，他就想把天地间最美好的一切都送给对方。

这就是他的王后，大商的女主人，苏妲己。

唔，他曾经有过其他的王后？

其实帝辛已经不太记得那个女人了。

不过是少年时为了稳定政局，与东伯侯那老东西做的利益交换罢了，怎么配与妲己相提并论！

帝辛想着，眼神中的迷醉更盛。

“大王？”大概是被帝辛看得久了，即使是九尾狐的本质也不由得有些发毛，妲己不由睁眼，轻声开口。

“寡人吵醒你了？”见妲己醒来，帝辛连忙表达心疼。

“昨天寡人索取太过，你该多休息些。”

“大王！”听到帝辛的话，妲己不由涨红了脸。

索取这种事，不要这么当面说出来吧？

虽然是九尾狐，是狐狸中的老祖宗，但这并不代表她就生性放荡，可以毫不在意地与人谈论这样的私密事了。

涂山氏可也是九尾呢。

那家伙，当初只是听到大禹的名字都会脸红。

再有，虽然对九尾狐来说，帝辛的体力也不是完全应付不来，但外面这层名为苏妲己的皮却不太行。

人类的皮啊，实在是不如我的好。

如果有一天，不需要躲着那些多管闲事的仙了，我还是用我自己的皮肉来感受大王吧！

妲己心中有不少纷繁的念头，但面色却没有复杂的变化，只有那一抹让帝辛目眩神迷的羞涩。

他感觉自己又想了。

但看看妲己娇弱的模样，他又觉得不忍。

“大王，北方有紧急军情。”一个美丽的女子突然出现。

单从容貌而言，这女子与妲己可以说“春兰秋菊，各胜擅场”。

但帝辛，却是在专门对妲己露出一个歉意的神情后，才看向那个女子。

“爱妃，是何军情，可直接与寡人道来。”

这人类大王还真是爱惨了姐姐。女子，真身是九头雉鸡的胡喜媚暗暗好笑。

不知道他知道姐姐是九尾狐之后，还会不会继续爱姐姐，或者，被姐姐的真身吓得屁滚尿流？

这样的腹诽充斥了她的心。

但该做的事她也没落下，立刻就将北地传来的军情，也就是沈进扫荡北地二百诸侯，自立为独一无二的的北伯侯的事，告诉了帝辛。

“北境宵小也敢僭越！”听到这种军情，帝辛当即暴跳如雷。

他当然明白，什么北伯侯，这只是对方采用了“缓称王”的策略，没有直接旗帜鲜明地举起反旗罢了。

实际上，那个什么沈进，和西周反贼姬发，东南两路直接反叛的诸侯们并没有区别。

早晚有一天，对方会丢掉北伯侯的头衔，自立为王。

“陛下何须动怒？北地自袁福通之乱后，早已空虚。那沈进趁虚作乱，不过蝼蚁偷食腐肉。”见帝辛暴怒，妲己不由轻抚起他的胸膛，安慰起来。

“妲己，你不懂。”帝辛却摇了摇头。

“知己知彼，避实而击虚，此乃兵家正道。朝中有些蠢货，就喜欢摆明车马，与敌军硬碰硬，就算勉强赢了，自己也剩不下几分实力了。”帝辛叹道。

“这宵小，需得深通兵法的大将方能斩之。”

“这样啊……那，要妾身去吗？”妲己问。

帝辛的话，她其实并没怎么听懂。

不过无需意外，我是狐，不懂人类本是常理。

如涂山氏那样的，在狐中本就少见。

怀着这样的心思，妲己也不甚在意自己听不懂。

她觉得，自己只要是全心全意为了她的大王就可以了。

用自己的方式，还是人类的方式，并没有什么区别。

“不要。”帝辛摇头。

“虽然你有些妙术，但不通兵法，打不过的。”

“那，要费仲，尤浑他们去吗？”妲己想到了两个人。

这两个与她们轩辕坟三妖，与纣王的关系都可好了。

“他们已经去西岐了。”帝辛摇头。

“哦，怪不得最近没见到他们。”妲己一脸了然地点头。

“我的妲己啊，即使他们还在，我也不能派他们去。”帝辛看妲己那明明根本不懂，却依旧一脸了然的样子，觉得无比可爱，忍不住大笑。

“费仲、尤浑那两个，在朝中当我的刀还行，真自己领兵，就只能送死了。甚至这次他们去西岐也有些勉强，但太师还朝，这两个在太师面前根本掀不起什么浪花，已然无用，去西岐当监军，也是废物利用了。”帝辛补充。

“太师啊……”对帝辛的补充，妲己还是没懂什么东西。

只有一件事，让她有了真情实感。

闻仲还朝之后，她也在夹着尾巴做人。

那个动一动就有无量威严的神圣啊，她还是一介幼狐时就怕得很了。

就算对方最近几十年不知道在玩什么，收敛了不少威严，但自己还是……

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