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察办案,所有人呆在原地,不要离开!”
闹剧持续了一阵,但幸好时间过去的不算久,周为民还没走地太远。
回来的路,开快点也只要十多分钟。
两个督察现身,工作室里的喧嚣才算减轻一些。
但他们是听到宋春眠电话里的动静,兀自赶来的。
这会儿还没维持多久的秩序,紧接着,就有两个接到报案电话,匆匆赶来的高新区督察走进现场。
好在周为民资历深,混得开,跟新来的两人也算认识,交接起来容易一些。
他与几个督察分工合作,挨个询问事情经过。
总算是到了有冤喊冤,有仇喊仇的环节。
詹青阳两眼摸黑,实在气愤。
但被人拿捏着两颗圆圆的把柄,不敢轻举妄动。
知道宋春眠是周为民带过来的人,唯恐他们督察相护。
连忙利索起嘴皮子,冲一个高新督察喊冤:
“督察官,贫道一向遵纪守法,开坛讲学素来合法合规。这人空口无凭,污蔑诽谤!”
督察国字脸,一身正气,声线也低沉浑厚。
他迟疑地看了宋春眠一眼,一张嘴就给人十足压迫:
“情况属实么?”
“属实。”宋春眠点点头,泰然自若。
“而且此人穷凶恶极,不由分说就动手动脚,殴打贫道一个残障人士!”
他扯开自己眼睛上的黑布,吓了国字脸一跳:
“情况属实么?”
“属实。”
“最可气的,是他一个协理员,假借督察名义,滥用私权。试图强闯民宅,实施抢劫!简直目无法纪!”
“属实。”不等督察询问,宋春眠直接回答。
“嘶?”
国字脸这辈子哪见过这么嚣张的歹徒,当着督察面,还供认不讳的。
既然不打自招了,也没必要多问。
冲着自己身后陪同的徒弟,直接招手:
“小林,给人拷上,押走——”
“啊、哦……”
小林是个年轻人,看着宋春眠,犹豫了好一阵,还是走了过去,将宋春眠的双手铐起来。
“林博文?”
宋春眠也认出了他来。
他离开了北河六年,但总有同窗会留在这里。
没反抗,没寒暄,但也没跟着走:“再等一会儿。”
国字脸有些不耐烦道:
“等什么等,有什么好狡辩的?”
宋春眠看向周为民。
自有大儒为我辩经。
“???”
妈的,就猜到这小子给自己打电话,不是什么好事。
合着是知道要闯祸,把自己摇过来给他兜着,拖延时间呢?
心里虽然抱怨,但也不可能真让宋春眠把人带走。
周为民咳嗽两声,说道:
“等等、老张,我这儿还没问完呢,你等我忙完先。”
国字脸狐疑地瞧了他一眼,还是信任道:“那你快点。”
周为民一连问了宋春眠几个车轱辘话:
“你为什么要擅闯私宅啊?”
“他坑蒙拐骗。”
“为什么打人?”
“他骗我妈。”
“为什么要拿人家东西?”
“保密。”
这两个字一出口,周为民当即反应过来。
靠,还真跟【漏洞】有关?
他连忙指挥杨万里道:“快去,看住电梯门,从现在起,一个人都不许放出去!”
国字脸不满道:“周为民,你瞎搞什么?”
周为民拍了拍他肩膀,示意借一步说话。
也是相信周为民的为人。
他只得让小林维持起现场秩序,两个老督察拐角走进了无人的茶室——
“把老子带进来干嘛?我知道那个协理员是你的人,但他知法犯法了明白吗?这不是小事!
看到那么多手机录着像呢没?现在不是咱们当年那会儿了,想包庇都包不了!”
周为民安抚着国字脸,小声道:
“我知道、我知道,没打算让你包庇谁。就是让你先等会儿,这件事情不着急下定论……”
“这还不能下定论?”
“你知道那个年轻人是谁吗?”他指了指单面镜外的宋春眠。
“他是哪个大人物的儿子我管不着。我只管一点——该抓就抓,该判就判!”
“他就是跟孟老,在会议上大吵一架的那个愣头青。”
“哈?”
国字脸挑了挑眉毛,这次再看向宋春眠的目光,变得尤为不同,
“是他骂的?”
周为民耸了耸肩:
“宋春眠嘛,就是他。
你想想,一个能为了真凶,在会议上顶撞孟老的年轻人。
能平白无故的擅闯民宅,违法犯罪么?
这肯定是有原因的。
我也不是让你包庇谁,就是帮忙拖延点时间,要是没人来,你再把人抓走也不迟。
我替他作保,你看行不行?”
换作平时,这个理由并不具有什么说服力。
但这是在高新区。
在同样跟孟老大吵一架的,高新区督察们面前。
国字脸前两天就听说了这个毛头小子。
一直想见识见识,是何方神圣。
怎么也想不到是以这种方式瞧见的……
他犹豫了半晌,拍了拍周为民的肩膀:
“信你,但我们要是做的太明显,这事儿也不好交代。”
“没事,会有人替我们交代的。”
周为民心里门清,带着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国字脸,一并走出了茶室。
两人倒还是例行公事,只不过不再理会两个主要人员,开始对在场的学员,进行简单的询问。
但詹青阳不想浪费时间。
他现在只想赶紧跑路:
“督察官,您大老远跑过来也很辛苦,占用公共资源实在是不好意思。
这个年轻人虽然诽谤我、殴打我、抢劫我。
但我觉得,他值得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不如这样,只要他把抢走的东西还回来,我就不追究这年轻人的责任了,怎么样?”
国字脸越发觉得事情不对劲。
这詹青阳说地都不是正常人话。
他瞧了宋春眠一眼:
“你怎么说?”
“不怎么样。”
宋春眠坐得很随意,抬头回答完,就又刷起了手机。
“他不愿意,那你就等会儿吧。”
软硬不吃,詹青阳只能怒道:
“督察官,我是受害者,这件事难道不应该听我的意愿吗?
他还拿着我的东西,这也需要经过他的同意,才能还回来吗?
你们是不是想要包庇他!?”
在场本就多是他的‘学生’,这会儿一诉冤,大姨大叔们纷纷拿起了手机。
一边拍起抖海视频,一边附和道:
“看看、都看看!这就是我们北河督察的办事态度,替一个打人的暴徒说话?
还有没有王法了,还有没有法律了?”
“不许拍了!”周为民额头冒起冷汗,赶紧要拿过手机来。
可大姨眼疾手快,已经按上了【发送】键:
“抢手机啦,督察抢人手机啦,简直没天理啦!”
拧不过周为民,手机很快就被夺了过去。
但瞧着上面迟迟未能发送出去的延迟讯号,和右上角的信号断连,又老老实实将手机还给了大姨。
大姨迟疑接过,这才发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网络已经断掉了……
不止是她,就连一直刷手机的宋春眠,也只是在不断下划刷新着,和吴处长的聊天界面,试图让网络回归。
这不是巧合。
他听到楼道里苏筱晓的呼喊:
“宋春眠,来人了!”
紧接着,是滑轮摩擦瓷砖地板的“呲呲”声。
宋春眠瞥见门外推来了一辆手推车。
上面倒立着一个人。
两腿伸展,开作扇形。
远远看去,就好像一个人形WI-FI……
不知道是不是他阻截了这里的信号。
但这是宋春眠头一次,正式与特异局的‘特殊人才’见面。
他承认,印象极为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