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命盛家军会和几处边疆战士化作数十支小队一起行进,以防备对方的探子。
驿站内,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照惯例,这群人的目标只是和亲的女子。
为了不打草惊蛇,只能冒险让玄乙待在床上,我和小武埋伏在床幔后。
窗户吱呀作响,月亮被飘来的云遮住,四处陷入一片黑暗。
“我有点害怕。”玄乙的声音有些颤抖,似有哭腔。
我忽然感觉自己的手被握住,冰冰凉凉的,力道很轻。
我一愣,下意识反握了一下,“别,别怕。”
不管她之后变成什么样,此刻也不过是个刚刚丧母、不谙世事的小姑娘而已。
我不是没有选择,军中也有会武功的女娘,可我还是将她推到了最危险的境地。
可当下容不得我后悔,随着窗纸被捅破,一股浓烟散了进来。
手上的力道没了,玄乙应该是晕了过去。
三团黑影翻窗而入,按照先前的计划,两人被一刀毙命,一人被打晕拖下去审问细节。
因为不确定对方是否有接应,驿站内依旧漆黑一片。
我知道自己不该待在这,但这屋子似有一种魔力,将我困住。
“世子,是您吗?”玄乙醒了,挣扎着想要坐起来。
“你,你莫急,那迷香,力道不浅。”我伸手扶住她。
衣裙很薄,我的指尖甚至能直接触摸到她的体温,明明已经越界,我却并没有要松手的意思。
“世子,事情可还顺利?”
得到肯定回复后,玄乙的声音轻快不少,自说自话。
“我鼻子很灵的,即使看不见,也知道是您。”
军中人长期驻扎在山野,为了防蚊虫,我们会熏艾草。
“但那些军士大抵不爱洗澡,只有世子的艾草味最好闻。”前世,玄乙也这样说过。
之后,她便通过这味道认出了面具后的我,将我推入万劫不复。
我猛地抽出手,独留她一人在黑暗里。
出了房门,一片落叶被风裹挟着从我眼前飘过。
心里忽然冒出一个可怕的想法,若她此世是个好人呢。
我们以东胡夜袭和亲队伍为由,趁内乱一举击溃敌方阵营。
这场战酣畅淋漓,但捷报还未赶到京城。
皇上驾崩的消息就已传到边关。
我的手有些颤抖,明明还有五年才对。
上一世,皇上五年后围猎受了风寒,回京途中病逝。
按理说,他现在的身体还很康健,怎么会突然驾崩?
记忆里,皇上驾崩后,父王受召入宫面见新皇,没多久就去了。
我心下猛地一沉,八百里加急,换马不换人,终于在第三日正午赶回王府。
却听门口小厮说,王爷一早就被召进宫了。
国丧期间,免除一切特权,我只能在府中等。
直到深夜,父王才回府,见我的第一句话竟是让我马上赶回驻地。
“父王,我打了胜仗,又是国丧,回来不是情理之中吗?”我不解。
父王的脸色十分憔悴,但仍等周围人都退下后,才瘫坐在椅子上。
我刚要细问,余光瞥见窗外似有人影闪动。
“谁在那!”我大喝一声,待冲到门外,早已没了人影。
父王叹了口气,“防不胜防,以后,莫要这样冲动,谋定而后定。”
前世,国丧期间我接到旨意镇守驻地,再回来时,父亲的病情已十分严重。
现在细想,他这次进宫后可能就已经被软禁,传不出消息。
我拽过父王的手,写了一个“凉”字。
父王轻轻点头。
就在他翻过我的手要继续写时,门外忽然喧闹起来。
“从后门走,记住,你从没离开过驻地。”父王目光坚定,似在战场上一般。
我从后墙翻出时,听到前院的对话。
“烦请王爷交出私自回京的盛九安,咱家也好跟太后交代。”
“李公公到底是信一个杂碎,还是信本王。”
皇后一夜变太后,身边的太监也小人得志,竟敢来搜查王府。
看来这皇城,要变天了。
只是,玄乙还困在军营,我也并未得罪谁,怎么上一世七八年后才发生的事,全都提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