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癸水真功

“赤礁岛爆发鬼哭潮之时，我的血脉便生出不同寻常的躁动，大抵是与那些蛟妖同源，这些时日症状愈演愈烈，本想着远离或可缓解，但很遗憾并未见显著成效。”章木灵垂首续言。

“竟是这般缘由。”景澜手指轻叩案几。

“照此说来，莫非盘踞赤礁岛的海妖族群，便是碧眼蛟妖一脉？”无论这番揣测是否确凿，总归要往那处走上一遭。

待宽慰开解之语说尽，景澜方才折返居所研习新得的修仙功法。

“呼~~”

章木灵轻抚胸口长吁，这个在心底深埋多年的隐秘此刻终是托付于人。

只是这般推心置腹，究竟是福是祸犹未可知，毕竟这位后生晚辈，周身萦绕的谜团又何尝少于自己？

......

近些时日，镇海司正大肆招兵买马，楼船沿着蜿蜒海岸次第排开。

为求以雷霆之势夺回赤礁岛，天桓海域正在源源不断汇聚各方战力。

景澜负手立于街角，凝视墙上新贴的檄文告示。

崔使君欲要夺还赤礁岛的传言早有耳闻，彼时只当是寻常战事，没想到竟会如此大张旗鼓。

暗自盘算着，若只在战场边缘清剿些虾兵蟹将，避开两军主力正面交锋，性命安危当可无虞。

“如今为参透这修仙法门的关窍，倒真要往那战场走一遭，两日枯坐，竟连半缕气感都未能捕捉。”

景澜暗忖：“莫非此间世界没有灵气？”

转念又想许是自身根骨平庸，抑或本就欠缺修仙机缘？

屈指算来距出征尚有几日余裕，决意先将月蜕岛周遭暗礁险滩摸个透彻，再去镇海司录名册。

章木灵近日气色逐渐恢复，但人前仍是霜雪覆面的模样，两人独处时却会卸了那层冷甲，自那日血脉之秘说破，她已将景澜当作可托付之人。

这般隐秘的亲昵让景澜暗觉快意，虽说章木灵年岁稍长，可也不过二十七八，那玲珑身段在衣衫下起伏的轮廓，他每每目光扫过时，血脉里便窜起些遵循生物本能的躁动。

这日与许九玄闲步长街，忽见两侧朱漆门廊皆悬彩绦，烟火味渐浓。

许九玄掸去落在肩头的纸灰，抬手指向海天交界处渐起的青灰色雾气，话音忽地压低：“父亲曾言，月蜕岛有月隐之俗，每逢氤氲雾霭裹岛时，吸了那雾气，能见亡者音容，亦或与梦中仙娥共赴巫山！”

“岛民皆以为是神祇显圣，故将此日定为月隐节，你瞧那些灯笼...”

他指着海面渐浓的雾气，话音被骤然响起的锣声打断，只见数筐染着朱砂的糯米团子正被倾倒进浪涛之中。

景澜闻言冷笑：“这般蜃楼幻雾，怕是海妖吞吐的迷魂瘴。”

岛上的老人早告知过海中精怪的存在，那是一种水母海妖，半透明的伞盖能释出致幻浓雾，只是未闻其伤人，这诡异风俗才沿袭至今。

但妖物岂存善念？

幻雾噬人心智，此妖绝非善类！

暮色时分，海面果然腾起青灰色雾气，数十叶扁舟载着癫狂的岛民驶入雾霭深处。

每艘船头都悬着十二连枝灯树，供盘里码着三牲五谷，当第一缕雾丝钻入鼻腔，船上之人突然齐刷刷匍匐甲板，喉间发出野兽般的嗬嗬声。

有人撕开衣襟抓挠胸膛，有人对着虚空痴笑，涎水顺着下巴浸湿衣襟。

“杀杀杀！”

“嘿嘿...美人...”

某船传来凄厉嚎叫，相邻船上却飘着靡靡之音。

景澜屏息潜入冰冷海水，避水珠在腰间泛着幽蓝光晕。

循着雾丝游出半里，忽见前方荧荧幽光如星河倒悬，竟是万千伞盖舒张的水母群！

它们触须间流淌着磷光，随着海浪节奏明灭闪烁，这些妖物沿着暗礁绵延数十里，伞盖鼓动间喷吐着青灰色雾丝。

更骇人的是每只水母伞膜下嵌着百余颗黄浊眼珠，那些瞳孔时而顺时针飞旋，时而如骰子乱颤，密集程度足以令常人心惊胆颤。

这诡谲景象任谁见了都要脊背发凉，但小舟里的岛民们依然沉浸在无上欢愉之中。

景澜寒毛倒竖，这绝非寻常秽妖，分明是已开灵智的水族精怪！

恰在此时，某只水母触须突然绷直，伞膜下数百枚瞳孔如同被磁石吸引般，齐刷刷锁向景澜所在之处。

下一瞬，方圆百丈内所有水母的万千眼珠同时转向，冰冷的视线织成天罗地网。

那些精怪的触须簌簌颤动，每颗瞳孔深处都流转着类人的神采，仿佛有千万双活人眼眸穿透幽暗海水，将他血肉骨骼都照得分明。

“嗯?”

景澜忽然发觉周遭海水泛起波纹状扭曲，珊瑚礁的轮廓在视野中融化成斑斓色块，好似吃了什么色彩鲜艳的菌子一般。

但他知晓这是水母群催发的迷魂妖术！

“竟是惑人心智的妖法？当真是阴毒至极！”

他咬破舌尖保持清明，往日与武者交锋多是硬碰硬的厮杀，身上金刚符贴了十二道，却未曾防备这等精神攻击。

得亏他有御涛巅峰的修为，精神意志坚定，否则这下已经着道。

腰间玄铁刀出鞘，猩红刀罡破水而出时，在海中撕开三丈真空。

那些琉璃伞盖在刀罡撕扯下应声碎裂，数以千计的妖瞳在刀光中炸成碎末。

“啊啊啊....呜呜呜...”

颅内骤然炸响的悲鸣，恍若万千怨灵在耳蜗深处尖啸。

景澜对此置若罔闻，心无旁骛的紧握刀柄不断挥落，密密麻麻的刀气织成巨网的向四面八方飞去。

他只管挥刀就好，但这些水母考虑的就多了。

作为精神攻击专精的海妖，面对这种刀气，甚至连抵抗的能力都没有，无数残躯眼珠在海水中飘荡。

景澜眼前却有无数墨色文字构成的瀑布信息流。

【捕获天目水母，奖励《癸水真功》！】

【捕获天目水母，奖励《癸水真功》修为两日！】

【...奖励...修为三日】

....

随着海量信息和暖流灌入，景澜明白这次压到宝了，这精怪的奖励正是他心心念念许久的长鲸功法！

不过他仍然没有放松警惕，手上动作不停，刀气斩灭最后几团挣扎的触须，周遭海水终于恢复澄明。

残存的水母群疯狂收缩着伞膜，眼珠惊恐地转向不同方位，景澜周身煞气凝成实质，惊得妖物弃了船上祭品四散奔逃。

此刻景澜可不管什么月隐节传统，他只知道斩了这些精怪就能增长修为。

“敢惑我心神，已有取死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