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凯旋之后

蓟城一战的捷报传回咸阳，朝野震动。我率军押解燕王归来的那日，咸阳城万人空巷，百姓夹道欢呼，仿佛我是救世的战神。然而，这份荣耀背后，却藏着无数双窥伺的眼睛——有人敬畏，有人忌惮，更有人将我的存在视为眼中钉。

三日后，护国郡主府。

我坐在铜镜前，任由侍女梳理长发。镜中人一身玄色宫装，眉目凌厉如剑，再不复当初穿越时的稚嫩模样。李牧推门而入时，手中握着一卷密报，神色凝重：“郡主，燕王在狱中自尽了。”

我指尖一颤，玉簪险些坠地：“何时的事？”

“昨夜子时。”李牧压低声音，“狱卒说他是用碎瓷片割破喉咙，但……”他顿了顿，将密报递给我，“伤口深及颈骨，绝非自戕能做到。”

我展开密报，目光落在“伤口呈锯齿状”几个字上，寒意顺着脊背攀爬——这是燕国死士惯用的弯刀痕迹。果然，咸阳城中还藏着燕国余孽！

“立刻封锁消息。”我将密报投入火盆，看着火舌舔舐竹简，“燕王‘自尽’之事若传出去，六国余孽必会借机煽动民乱。”

李牧点头应下，却又欲言又止。我瞥见他袖口沾着一点暗红，忽然起身抓住他的手腕：“你受伤了？”

他仓皇抽手，却已被我扯开衣袖。三道狰狞刀伤横贯小臂，血迹尚未干透。

“昨夜追查刺客时遭遇埋伏。”他轻描淡写，眼底却掠过一丝阴翳，“那些人训练有素，用的……是秦军的制式弩箭。”

我瞳孔骤缩。能调动秦军精锐刺杀李牧的，朝中不过五指之数。这局棋，竟已蔓延到我最信任的人身上。

次日朝会，咸阳宫正殿。

秦王当众赐我九旒冕冠，这是诸侯才配享有的殊荣。我跪接冕冠时，分明听见殿角传来一声冷笑。抬头望去，只见新任太尉蒙毅正与王贲旧部低声私语，目光如毒蛇般阴冷。

“蒙毅是蒙骜将军的族弟，向来与秦氏不和。”退朝时，李牧在我耳畔低语，“三日前，他麾下三千精锐突然调防骊山大营。”

我摩挲着冕冠上的玉珠，突然想起燕王咽气前癫狂的笑语：“你以为赢的是秦国？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当时只当是败者狂言，如今想来，竟似别有深意。

当夜，骊山行宫。

我借口巡视防务来到骊山，却在营帐外听见蒙毅的声音：“……三日后祭天大典，待烽火台信号一起……”话音未落，一支冷箭破空而来！我侧身闪避，箭矢擦着脸颊钉入帐柱，尾羽犹自震颤。

“有刺客！”营中顿时大乱。

蒙毅提剑冲出营帐，见到我时脸色剧变：“郡主怎会在此？”

我拔下箭矢，冷笑指向箭镞上的玄鸟纹：“太尉不妨解释，为何刺杀本郡主的箭矢，刻着你蒙氏家徽？”

他脸色煞白，突然暴起挥剑。千钧一发之际，李牧从暗处闪出，剑光如电，蒙毅的佩剑应声而断。营外忽然响起震天喊杀声，火把如星河蔓延——竟是三千蒙家军将行宫团团围住！

“郡主怕是忘了。”蒙毅退入亲兵阵中，笑容狰狞，“骊山驻军皆是我蒙氏子弟，今日便是你有通天之能，也休想活着出去！”

我反手摘下九旒冕冠，任由玉珠散落一地：“太尉可知，我为何独闯龙潭？”在蒙毅骤缩的瞳孔中，我吹响腰间骨笛。霎时间，地动山摇，无数黑甲骑兵如潮水般从山坳涌出——那是李牧暗中调动的陇西铁骑！

**血战持续到天明。**

当我踩着满地血污走到蒙毅面前时，这个曾不可一世的权臣正蜷缩在尸堆中发抖。我拾起他掉落的家主玉佩，上面还沾着燕王密信特有的靛蓝印泥。

“与燕国余孽勾结，借祭天大典弑君谋反。”我蹲下身，将玉佩在他眼前晃了晃，“蒙氏百年清誉，今日就要毁在你手了。”

他忽然癫狂大笑，嘴角溢出血沫：“清誉？当年商鞅被车裂时，你们秦氏不也是踩着尸骨上位？这咸阳宫的地砖缝里，哪块没渗着六国的血！”

我默然起身，看着朝阳刺破血色苍穹。李牧递来染血的帕子，我这才发现虎口早已震裂。他忽然轻声道：“其实你早料到蒙毅会反，此行不过是要逼他现形？”

我没有回答，只是望着咸阳方向升起的狼烟。那是我命人点燃的烽火——此刻的咸阳宫中，秦王应该已收到蒙毅谋逆的“捷报”。经此一役，朝中反对新政的旧贵族将彻底失势，而我的手上，又添了三千条亡魂。

三日后，护国郡主府。

侍女捧来新制的朝服，深衣上金线绣着九凤逐日图。我抚过那些振翅欲飞的凤凰，忽然想起VR眼镜坠落虚空时，那行血色的系统提示：【历史偏差值已达临界点】。窗外惊雷乍起，暴雨倾盆。李牧的脚步声混在雨声中传来，他浑身湿透，手中紧握半块龟甲：“蓟城地宫出土的卜辞，你该看看。”

龟甲上，殷红的篆字如血泪斑斑：【荧惑守心，妖星降世。双魂同躯，倾覆山河。】

暴雨拍打窗棂，我在摇曳的烛火中看见铜镜里的倒影——那分明是秦宁稚嫩的脸，可瞳孔深处，却浮动着属于21世纪灵魂的幽蓝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