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过去。
江临夏推开市人民医院档案室的门，陈年纸张的霉味扑面而来。
他手指拂过2007年的值班表，在王慧芳的名字旁发现连续三个红圈——那是她女儿确诊白血病的月份。
“这是仓库的出入记录。“苏雨晴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她递来泛黄的登记簿，袖口沾着解剖室的福尔马林味，嘴角还带有早餐的面包屑。
“2008年地震时，这里存放过一批过期的头孢曲松钠...”
江临夏突然用手擦拭苏雨晴的嘴角，打断了她的话。
苏雨晴闪电般将江临夏的手拍开，眼神开始躲闪，一抹红晕浮上脸颊。
见状，江临夏也只是笑了笑，随后用紫光灯扫过纸页，褪色的字迹下浮现铅笔标记：“建材公司每月15号来回收医疗废料...“
他突然顿住，“陈国栋的死亡时间也是15号。“
苏雨晴的钢笔尖在笔记本上悬停：“你是说运输链不止三人？“
“王慧芳的复仇名单有四个名字。“江临夏调出手机里的建筑公司工资单，“第四个司机李国栋在五年前车祸身亡，死因是...“
他望向太平间方向，“急性肾衰竭。“
解剖台上，李国栋的骸骨在无影灯下泛着冷光。
苏雨晴镊起一根肋骨：“骨密度异常，符合长期接触重金属的特征。“
“建材公司用医疗废料处理车间的废水。“江临夏将X光片贴在灯箱上，“李国栋负责运输这些废水，导致慢性中毒。
他忽然指向片子上细小的白点，“这些钙化灶，和你父亲肺部的CT影像很像吧？“
苏雨晴手中的解剖刀在空气中划出寒芒，刀尖距江临夏喉结仅半寸：“你调查我？“
“是关心。“江临夏笑着推开刀刃，
“上周四你在药剂科取药时，处方单上写着奥沙西泮。“
他从口袋摸出薄荷糖抛给她，“这种苯二氮类药物会加重手抖症状。“
地下解剖室突然停电。黑暗中有金属碰撞声响起，江临夏将苏雨晴拉到身后。
当应急灯亮起时，他们看见冷藏柜被人打开，李国栋剩下的遗骨不翼而飞。
江临夏望着柜门把手上的金属翘痕，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亮光。
“我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苏雨晴听到江临夏的话，嘴巴瞬间张成“O”字形。
冷峻精致的脸蛋因江临夏的话竟带上了几分俏皮的可爱。
“你又知道了！？”
1个小时后。
暴雨拍打着建材公司废弃仓库的彩钢板，江临夏的皮鞋陷进锈红色的泥泞里。
他用手帕包起半截生锈的钢筋，断面处的蓝绿色锈迹与王慧芳女儿葬礼照片中的祭品如出一辙。
“这里的地下水位含砷量超标三十倍。“
苏雨晴的检测仪发出刺耳鸣叫，“这足以让人体在三年内导致器官衰竭。“
江临夏用多功能军刀撬开配电箱，发霉的运输单如雪片飘落。
他捡起一张2016年的单据，收货方竟是市人民医院：“他们用医疗废料处理车间的名义，把砷污染土壤运往...“
“儿童公园施工地。“苏雨晴的声音突然发抖。她翻开父亲的工作日志，在案发当天记录着“公园沙坑重金属检测“。
地下传来齿轮转动的闷响。江临夏循声找到暗门，铁梯扶手上的抓痕还沾着骨粉。当他触碰到血迹斑驳的铰链时，记忆如毒液注入神经——
【王慧芳跪在水泥地上，将李国栋的骸骨摆成胎儿蜷缩的姿势。她手腕上戴着儿童发绳，哼着走调的摇篮曲。】
地下室深处，应急灯的绿光映出墙上密密麻麻的算式。江临夏用手机扫描后发现是药代动力学模型：“她在计算每个受害者的死亡时间，精确到分钟。“
苏雨晴突然抓住他的手臂。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墙壁上挂着件沾满水泥的工装，胸牌上赫然是她父亲的名字。
“苏振国不是意外。“江临夏拂开工装上的蛛网，“他发现了砷污染的秘密。“
通风口突然灌进刺骨寒风，铁链碰撞声由远及近。
王慧芳推着载满骸骨的推车现身，手腕上挂着的儿童手表还在滴答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