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紊乱

树下的气息非常微弱。

“炼气二层？”

杨羽有点意外，主动跃下大树，发现树下坐着一位少年。

准确地说。

一个双手双脚被绑住，无法动弹的少年。

“你好像是……”

他上下打量，觉得有几分眼熟，随后通过衣着判断，此人正是当初在符兵阁被孙忠等人讨债，被狠狠揍了一顿的家伙。

白璃霜也落了下来，气息冰冷。

少年眼中满是恐惧，颤颤巍巍道：“求、求求你们，我什么都没有看见……”

“你倒机灵，还知道假装看不见。”

杨羽笑了：“若非感知到你，你是不是到现在都不会出声？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如若我们不下来帮你解绑，你会在此活活饿死？”

他瞟了一眼，看得出束缚少年手脚的绳索施了咒印，轻易无法挣脱。

少年支支吾吾道：“我……”

他说到一半，又低头不敢应话。

“也是个可怜孩子。”

杨羽知道这孩子被吓傻了，语气放缓：“你叫什么？”

“易、易小吉……”

“你是欠了九川商会的灵石？”

“对、对。”

易小吉迟疑着说：“我急着突破，跟九川商会借了十块灵石，两个月没有还清，就经常有孙师兄那样的人来逼我。”

“你还了多少灵石？”杨羽好奇。

“十三块……”

“？”

杨羽面色微变，“那你还欠多少？”

“十二块……”

杨羽沉默许久，有点忍俊不禁：“你意思是，你两个月前借了十块灵石，现在需要还二十五块，而且因为还不上，马上要被拿回去问罪？”

易小吉僵硬点头。

这利息，有够高的啊。

不如直接说是抢钱。

杨羽啧啧称奇，十块灵石短短两个月就变成了二十五块。

这利率，不用算都知道很夸张。

不过转念一想，虽说九川商会的模式像银行，但是往银行借钱的人往往是想把日子过好，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赚的是长线。

修仙界却行不通。

首先很多修士借钱是无奈之举。

其次大多散修居无定所，时间一拉长，如若不施以强硬手段，估计要不了几天就跑没影了，谁会老老实实还钱？

想也知道，商会赚的是快钱。

“师、师兄，要是我被他们带回去，肯定生不如死，师兄你们今日是救了我，我、我一定不会将方才的事情说出去，求师兄放我一马……”

易小吉惊魂未定，一个劲求饶。

“放你，倒也不是不可以。”

杨羽说着看向白璃霜，后者面无表情。

随手杀了几个虞氏之人，于他而言不算大事，只看白璃霜在不在乎。

“走吧。”

白璃霜突然回头，踏入林间。

“你运气不错。”

杨羽心领神会，屈指施法，解去绳索的咒印，呵呵笑道：“记好了，这位是北山白氏的霜少君，是她救了你一命。日后白氏若接管青冥墟市，你得多为白氏说说好话。”

“谢、谢谢少君！”

易小吉如蒙大赦，说话都在发抖。

杨羽看孩子可怜，无心继续逗弄，转身跟上了白璃霜的脚步。

转眼踏出数里地，临近白氏。

月光渐亮。

“霜少君就这么放过他了？”

杨羽跟在后方纵跃，揶揄道：“若被此人说了出来，虞氏恐怕会来找麻烦。”

“他可以说，我不会认。”

白璃霜面色平静：“而且此番是他们先动手，虞氏不占理。”

“也是。”

杨羽想到此前虞氏为了讨要竹魄剑，上门试探的模样，心知白氏和虞氏早已水火不容，尤其如此动荡时刻，更有无数摩擦。

即便说出去，虞氏也不敢轻易兴师问罪，除非决心彻底开战。

如此还真没有杀易小吉的必要。

修士不忌讳杀人。

但通常也不至于嗜杀。

杨羽心中正想着，忽然发现白璃霜速度放缓，刚看两眼，又见对方停在树上。

“你怎么……”

他停在旁边，一句话卡在喉间，因为感知到了一股灼热的气息从白璃霜体内释放而出，温度急剧攀升，皮肉都隐隐有种灼痛之感。

热气源自白璃霜皮肤上的毛孔。

他眉头微皱，看见白璃霜手掌撑着树干，全无瑕疵的面容似有挣扎。

赤眸微垂，写满痛苦。

下意识伸手搀扶，不料手指触碰肩膀的瞬间，即便隔着一层布料，依旧像是碰到一块烙铁，隐动灵气才强行稳住。

“你怎么样？”

杨羽神情凝重：“火毒复发了？”

白璃霜一言不发，强打精神摸出两枚透着丝丝寒气的丹药，闭眼吞服。

盘膝入定，消化药力。

顿时灼热转寒，似化作玄冰。

杨羽清楚感觉到了一股冷意，脸颊似有刺痛，不得不跃向另外一棵树木。

相隔距离，默默观察。

薄薄的冷光笼罩全身，随后又有微微火光浮现而出，交替变化，忽冷忽热，一同跟着变化的还有白璃霜的面色，看上去极为痛苦。

“不好。”

杨羽看出是火毒强横，轻易无法压制，以至于白璃霜体内化作冰火两重天。

冰火不相容，经脉根本无法承受。

白璃霜突然喷出一口滚烫的鲜血。

这口血泛着微微火红，却又带有丝丝冰尘，将树干生生烧出一个大洞，她紧闭的双眸不断颤抖，细眉完全拧在一起。

不得不又取出两枚苦寒丹，一口吞入。

杨羽见状，当下有种不详预感，是药三分毒，何况是充满寒气的丹药？

恐怕对方也知道这一点。

怎奈火毒肆虐，唯有以此压制。

许是寒气愈盛。

原本满脸痛苦的白璃霜面色似缓，但是还不等杨羽高兴，又见其一头白发冒出细密的冰纹，肉眼可见的寒雾自体内扩散。

嘴唇冻得发白开裂，肤色近乎于霜。

“出事了。”

杨羽远远感受到了一股寒意，眉头紧皱，果然丹药的寒气无法完全化去。

此刻的白璃霜，俨然化为半尊冰雕！

他不久才拜入白氏，深知白璃霜贵为白氏少君一旦出事会有什么后果，当机立断抛出两个火球，悬在白璃霜左右。

如今火毒暂压，寒气是唯一的问题。

然而寒气终究比想象中更为可怖，竟映得两个火球发青发紫，转眼灭却。

“行不通！”

杨羽头疼之际，又见白璃霜喷出一团青黑色的血液，尚未落地化作冰块，砸在树干上，染得树皮布满冰霜。

他不禁面色微白。

寒气已然渗入五脏六腑，顷刻冻结血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