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本能

灵兽峰。

残月星辉，照在一处山头。

三道身影立于其上，当先一人神态漠然，无声注视着随风轻轻摆荡的百兽桥。

后面的一男一女则并肩而立。

女子眼眸透着担心，轻咬粉唇。

男子居于身后，终于忍不住开口。

“许师妹，担心也是徒劳，他们受灵兽牵扰，命数如此，你我无能为力。”

“或许我们可以下去看看？”

许宥宥看着悬崖之下，声音带有迟疑。

李聪见状，心中唯有无奈。

这位来自主峰的许师妹资质尚可，偏偏天真，竟还挂念那二人死活。

不久前看到杨羽和祁山双双跌落悬崖，许宥宥便曾第一时间出手。

李聪亦然。

直到听得一声灵兽怒吼。

他立时认出是成年千钧醉猿的怒吼，当机立断拉住许宥宥，快速退回高崖。

“许师妹，你不是不知千钧醉猿有何实力。”

李聪耐着性子，轻叹道：“你我修为不到家，难以匹敌，如此下去不过白白送了性命，枉费一身修为。小试本就有凶险，非你我能干涉。”

许宥宥轻握拳头，不再言语，忍不住看向身边的谢临渊，目光隐有乞求。

灵兽峰弟子实力较弱，执事李聪也只有炼气五层的修为，她在主峰又表现不佳，论及实力比李聪都不如，谈何应付千钧醉猿？

要说谁能出手，唯有谢临渊。

怎奈此人心如石铁，始终不曾言语……

就在这时。

忽然有阵阵呜咽的声音飘入上空，听得许宥宥精神一醒，面露警惕。

“裂齿山魈！”

李聪表情凝重，沉声道：“这是裂齿山魈取来头骨吹出的声响，听几个师弟说附近时而会有怪异声音，不想真有裂齿山魈混入其中，这下方的灵兽何时变得这般强大？”

一只千钧醉猿，一只裂齿山魈……

他望向百兽桥，不禁怀疑桥上的几个仙苗可有一人能安然渡桥。

谢临渊站如苍松，眼神隐有波动。

……

……

“好吵！”

千钧醉猿脚下微顿，庞大手掌按住耳朵，眼神透着幽怨。

呜咽的怪异乐器声不绝于耳。

杨羽寻到疑似猎物巢穴之地，正欲掀开藤蔓，踏入探查，突然听得里边奏响了怪声，压着怒火的心情变得愈发烦躁。

显然。

猎物也有所警觉。

这是有意发出的警告。

“警告，代表怕了！”

杨羽一身胆子，无视怪异声响，一把扯开大片绿植，露出洞口。

这里恰好背对明月。

其内幽深，阴风阵阵。

由于洞口太小，他捏碎一边的山石才勉强挤入洞中，而后被四周的画面惊了一跳，只见两侧山壁之下放着密密麻麻的头骨。

大部分头骨已经化为白骨。

仍有一些呈现半白骨化。

或是留有尚未干枯的鲜血。

这么多头颅堆在一起，即便不是人头，依旧令人生理不适。

“鬼东西的癖好有够恶趣味。”

杨羽掩住口鼻，尽量不吸入恶臭，凭借极佳的目力远眺，此刻裂齿山魈已经没了动静，只能沿着山洞一点一点搜索。

这儿是人家的地盘，绝不能马虎。

他踩过凹凸不平的石路，惊觉这处山洞内部竟十分不小。

行至尽头，居然还有四个岔路口。

全无路标，难以辨认。

“好家伙。”

杨羽心中冷笑，毫不迟疑开始咆哮！

怒吼的音浪仿佛海浪，凶猛江涛同时砸入每条岔路，震得上方落下数不清的山石，随即音浪渐渐弹了回来，带着各自不同的音调。

竖起耳朵细听。

果真有一处传来了细微的低吼。

杨羽露出灿烂的笑容，看来裂齿山魈也受不了自己的咆哮。

狩猎时刻到了。

他的好战因子开始燃烧。

然后开始奔跑，不……应该是狂奔！

“咚咚咚——”

仿佛江河震荡，群山崩塌！

杨羽肆无忌惮地跑了起来，庞大的身躯摩擦着两侧山壁，丝毫不觉得疼痛，反而愈发兴奋，片刻冲入一处较大的石室。

眼眸一扫。

四处堆放的灵兽头颅更多，还有一些啃食殆尽的残骸。

头顶倒挂一道黑影，赤色眼眸带着惊疑。

“下来！”

杨羽生生扣下一块巨石，砸向头顶！

裂齿山魈头一次遇到这般难缠的对手，发出近乎慌乱的叫声，不过它速度依旧迅猛，一跃避开了巨石，原本所在被砸出一个巨大的窟窿。

碎石一阵阵跌落，如同雨幕。

它紧紧盯着“来客”，发出警告的吼叫。

杨羽浑然未觉，高高跃起，化作泰山压过去，震得整个山洞都开始颤抖。

更多碎石落了下来。

可惜没有捉到身法鬼魅的敌人。

裂齿山魈黑影一闪，贴住一处山壁，借力猛地一跃，速度攀升到了极致。

脚踏各处山壁，闪转腾挪。

杨羽本想发动连续攻击，苦于跟不上裂齿山魈的速度，下意识看去，发觉目力也追不上越来越快的敌人，最后几乎只能看到一道黑影。

忽然身后传来剧烈的音爆！

“砰砰砰——”

鬼魅黑影杀来，直取后脑。

杨羽瞳孔收缩，仓促间跃起，奈何速度仍慢了半拍，只是勉强避开了要害。

化作异骨的右爪扎入脊背，迸发血花。

他疼得闷哼一声，正欲反手去捞，偏偏这家伙快得诡异，击中便闪，抓了一个空，只能看到裂齿山魈再度攀上山壁。

裂齿山魈在头顶爬动，动作变得缓慢。

“果然不简单……”

杨羽看着只剩一条手臂，仍旧爆发出如此实力的裂齿山魈，心中难免悸动。

裂齿山魈再次发出尖锐的吼叫，以作驱赶。

“太吵了！”

杨羽再次抠下一块巨石，狠狠扔了过去。

裂齿山魈猩红的眼眸一闪，这次并没有退缩，反倒忽然拉高速度。

异爪撕裂山石，扑面而来。

“好快！”

杨羽暗自心惊，旋即灵光一闪，挺起铁石般的胸膛，不闪不避迎了过去。

裂齿山魈似有惊疑，却并没有放过大好良机，尖锐的异爪轻易破开其胸膛，然而就在它意图抓碎杨羽心脏之时，一张大手抓来。

没有丝毫停顿，精准而有力。

“你果然不够聪明。”

杨羽嘴角溢血，露出了兴奋的笑容。

裂齿山魈瞬间慌了，第一时间想要扯出异爪，但是手臂已经被杨羽牢牢抓住，无论如何努力也都无济于事，因此越来越慌！

它再无犹豫，狠心向后撕扯，又一次扯断自己的手臂。

血花飘洒。

黑影向后逃遁，慌不择路。

杨羽眉毛一挑，没有急于追击，顺势拿起手中的异爪，好似捞起一根鸡腿，张嘴便咬，撕开淋淋血肉，吞入肚中。

他露出颇为满足的表情，然后笑呵呵望向裂齿山魈：“味道还不错。”

裂齿山魈遥遥看到了这一幕，嘴唇颤动，心底涌现出无边的恐惧。

这一刻。

求生的本能攀升到了极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