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生死一线”

鲜血顺着青砖缝隙蜿蜒成河，陆昭蜷缩在镖局地窖的角落里，手指死死抠进潮湿的泥土。头顶传来木板被烧灼的吱呀声，混着铁器碰撞的脆响，像是死神在屋檐下弹奏安魂曲。

他记得父亲临终前将木匣塞进他怀里时，那双布满老茧的手在发抖。“活下去...“老人浑浊的瞳孔里映着冲天火光，“去苍梧山找...“

剧痛撕裂了耳膜，陆昭看着母亲被黑衣人从二楼抛下。她绣着兰花的衣襟在半空绽开，像一朵被揉碎的玉兰。十五岁的少女在空中划出凄美的弧线，直到后颈突然冒出三根漆黑的骨刺——那是心魔师独有的摄魂标记。

地窖石门轰然炸裂的瞬间，陆昭本能地屏住呼吸。浓烈的血腥味混着焚香气息扑面而来，十二道人影踏着满地碎骨列阵而立。为首的黑衣人戴着青铜鬼面，指尖跳跃的幽蓝火焰照亮了他眼角那道蜈蚣状的疤。

“交出《九转金丹秘录》，留你们全尸。“鬼面人的声音像是生锈的铁片摩擦，“否则就让你看看，活人炼成傀儡有多有趣。“

陆昭死死攥紧怀里的木匣，指节泛白。这是三个月前父亲从西域带回来的，匣面雕着的饕餮纹在火光中泛着诡异青芒。他忽然想起昨夜那个奇怪的梦：漫天星辰坠落成雨，金色的种子在他掌心发芽，长成缠绕着锁链的巨树。

“可惜啊...“鬼面人突然大笑，脚下地面陡然塌陷，“陆镖头没告诉过你？这批镖物里藏着更值钱的东西呢。“

陆昭感觉心脏被什么攥住。父亲总说这次运送的是普通绸缎，可昨晚在镖房暗格里，他分明看见木匣里那枚泛着玉光的令牌——正面是盘踞的玄鸟，背面刻着“苍梧旧部“四个小篆。

地窖深处传来机关转动的轰鸣，陆昭趁黑滚向暗门。身后爆开的火焰弹融化了石壁上的冰棱，冰水混着热浪灌进来，打湿了他藏在辫子里的传讯铜铃。这是母亲教他认字那年买的，此刻正发烫得像是烙铁。

当双脚踩进暗河时，陆昭终于明白父亲为何要选这条护城河的地道。冰凉的水流裹着血腥味冲进鼻腔，他看见自己倒映在河面的脸上溅着血点，像戴着诡异的面具。怀中的木匣突然变得滚烫，盖子上的饕餮纹张开利齿，咬住了他颤抖的手指。

“原来如此...“少年在意识模糊前笑了，喉间涌上的血沫染红了嘴角。他想起三岁时发烧昏迷，也是这样躺在冰凉的河水中被救回。此刻河水漫过胸口，陆昭恍惚看见父亲背着他在暴雨中狂奔的身影，母亲提着灯笼站在渡口的身影，还有妹妹举着糖葫芦朝他招手的笑脸。

水流裹挟着木匣冲向下游时，苍梧山的迷雾正从山巅翻涌而来。陆昭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血脉里苏醒，那些沉睡的记忆如同春雷炸响。他看见母亲临终前塞给他的玉佩在空中发光，指引着漂流的方向。暗河在此处突然转弯，露出岩壁上斑驳的刻痕——那是他从未见过的古老文字，每个笔画都蕴含着磅礴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