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上眼药

公社食堂就在旁边，现在还没开始做饭，李爱国就和帮厨的大姐在食堂后面聊着天，不过李爱国在抽烟，大姐在择菜。

公社食堂不仅仅是为公社这些干部存在的，有点类似于大集体时期的食堂，也是从那个时候的食堂保留下来的。

外面的社员也可以来这里面吃饭，都是自己凭票花钱打饭打菜，来得早就有，来得晚了就没有，只不过公社的这些干部会单独设一个吃饭的区域。

“李师傅，你瞧瞧谁来了”，罗建超喊了一嗓子，李爱国就起身看了过来。

“罗文书您来了”，李爱国客气的站了起来，第一眼看到的是罗建超，下一刻才愣了一下，“新阳，你怎么来了”。

李爱国对李满仓一家人的态度有点复杂，站在他自身的立场上，其实对李满仓一家人并没有什么怨恨，因为都是自家人。

但因为王秀珍在中间总是说三道四，弄得李爱国也对他们一家人逐渐冷漠起来。

这中间固然有一些误会，但大抵也是因为李爱国心里多少有些瞧不上李满仓。

虽然都是兄弟，但两人过的日子是天差地别。

眼看着侄子过来，李爱国态度也是有些不冷不热的，但看到是罗文书带来的，他多少有些意外，想着这两人怎么会认识的。

“来公社办点事，顺便看看二叔”，李新阳笑着说道，“长这么大，还没有来公社食堂看过，二叔看着还挺好”。

这话怪怪的，李爱国寻思不出来什么意思，抽出一支烟递给罗建超，“罗文书您抽烟”。

罗建超接过来，李爱国帮他点上，他瞧了眼二人，心里犯了个嘀咕。

“李老弟过来找我办点事，我就带他过来认个路，你们聊，我就先走了”，罗建超说了一句，又对李新阳说道，“对了李老弟，改天下去找你喝一杯，你可得把酒准备好”。

李新阳知道罗建超这是在帮他撑场子呢，心里感激，嘴上说道：“超哥放心，随时都行”。

罗建超走了，叔侄俩竟然还有点尴尬起来，旁边的大姐好奇的看着他们。

“你咋和罗文书还挺熟哈，之前怎么没听你说起过，”两人来到食堂外面，李爱国似乎热情了两分，“你看你，跟二叔还瞒着”。

“办点事认识的，还算投缘，”李新阳说的模棱两可，接着单刀直入，“二叔，我刚才在外面看到二娘的弟弟了，好家伙，骑着一辆崭新的二八大杠，给我羡慕的，他现在做什么工作的啊，这么赚钱？”

李爱国愣了一下，手里的烟都忘了抽，急着问道：“你真看到了？”

“那还有假？”李新阳点点头，一脸惊讶的说道，“你要是不信回去问问二娘，不会是二娘背着你给她弟弟买的吧，我听说她弟弟要结婚，不会结婚的钱也是二娘拿的吧”。

李爱国早些年是存了些钱的，修了房子后应该没剩多少了，那可是他留着给儿子娶媳妇的。

为了存这些钱，李爱国那可是冒了多大的风险来的，现在日子过好了他反而还收手了，所以对手里的钱可是看的紧。

要是真被家里那婆娘拿给她娘家的话，李爱国估计气的能离婚。

李爱国见李新阳不像是说谎，而且这种事用不着说谎，只要一对账不就知道了吗。

想到这里李爱国彻底慌了，想立马回去，但这里又离不开人，一下就焦躁起来了。

李新阳见他这样子，知道目的达到，也不再逗留，骑车出了公社。

不过他没有直接回去，因为他此行还有一个重要的事情没有做，那就是买米。

供销社柜台前，吴彩凤依然在嗑瓜子，不过这回表情沉重，似乎有心事。

吴彩凤好像很爱嗑瓜子，娴熟的动作看得过路的人很是羡慕。

李新阳把粮票和钱拍在柜台上，“凤姐，来袋大米，剩下的不够走议价”。

哈，有钱的感觉可真好，要啥买啥。

吴彩凤也不啰嗦，这次学聪明了，他要啥给啥就行了，人家自己出钱。

李新阳随口一问，“咋的了凤姐，看你愁眉苦脸的，有啥事说出来我听听，说不定我还能帮你解决呢”。

吴彩凤下意识的嗤笑一声，但下一刻反应过来了，眼前这家伙很可能掌握着她的秘密，要是真得罪了可能会很麻烦。

“就是一点小事，可不敢麻烦大兄弟”，吴彩凤勉强露出一个笑脸，“再说账本的事情你也不会，说了也白说”。

吴彩凤随口这么一说，心里还想着你就读了几年书，还真把自己当成什么文化人了，还帮我解决。

李新阳凑近一些小声说道：“咋的，上面要来查账？”

吴彩凤一愣，下意识的就说道：“你怎么知道的？”

“要不是上面来查账你会这么魂不守舍的”，李新阳冷笑一声，“不过我还以为是什么大问题呢，不就是查账吗，我教你一个法子，保准让他们看不出来，就算看出点问题也懒得去核算”。

吴彩凤有些将信将疑，“真的假的？”

“拿纸和笔来，我教你”，李新阳大手一挥，决定帮吴彩凤一次。

不为别的，他不希望吴彩凤这么快出问题，有吴彩凤在供销社，李新阳做什么事情都要方便很多。

况且吴彩凤这个位置，谁来屁股都不干净，那为什么不让吴彩凤在这里待久一点呢，至少对他来说还有很大的利用价值。

吴彩凤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拿来了纸和笔。

李新阳当即趴在柜台上开始给她讲解起来，一边讲解一边手里还给她画着。

现在这个时候几乎没什么人来买东西，也就没什么人打扰他们。

其实也就是吴彩凤能力有限才会对做账这个事情很为难，现在像这种最底层的供销点，烂账坏账一大堆，各种物资损坏和对不上账的比比皆是，要做到完全正确不大可能，但只要看不出明显的问题就可以。

这个时候的账本都是人工记账，而且都是单式记账的模式，容易出错不说，核对起来还很麻烦。

李新阳直接教她制作一个账目统计表，采购、支出、盈余和库存等等一目了然，对账的人看一眼就知道。

当然这种方法只能存在了纸面上，对账的人也不会真的去一一清点核实，睁只眼闭只眼都很正常。

不过这些数据你也不能凭空捏造，人家对账的人毕竟是专业的，你这个数据造价太严重就有侮辱人家智商的嫌疑了。

一番指导后，吴彩凤顿时茅塞顿开，高兴的说道：“哎呀大兄弟，你可真是帮了我大忙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才好”。

“对了你刚才要什么东西？”吴彩凤顿时恍然大悟，一拍脑袋笑道，“瞧我这记性，大米是吧，大兄弟等一会儿，马上就来”。

一袋五十斤的大米搬上柜台，吴彩凤象征性的收了点粮票，不要钱，美其名曰培训费。

还行，李新阳乐呵呵的收下了，几块钱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