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亲爱的我

再次相见时不是在阿古大陆属于新权的神庙宫殿，新权永远不屑于在自己的神殿投放半分真诚。涂灵眼前是宽阔的天空与海洋，与等待许久眼角挂泪发丝凌乱的新权，祂败了。

画面太具冲击力，好似脚下小小的一片净土是所有广阔草原的大爱，或许是祂对眼前人日思夜想的结果，涂灵一时愣住。

直到新权忽然张开双臂，笑得轻挑又欠揍，不知死活地寻死：“同归于尽吧，亲爱的…我。吞噬时刻给你带来威胁的敌人，来，侵略我。”

新权见涂灵没有反应，又自顾自地继续说，语气懒洋洋的，仿佛在讨论今天的天气：“你知道世界意识永远不可能完全的融合，我只能得到你的力量，而不是你的意识，我一直在寻找吞并你的办法，但看来你比我先找到了，那么，吞并我吧，让我成为你的一部分。”

祂的语气染上哭腔，却还是贱兮兮的试图逗笑涂灵：“怎么了？我的玫瑰，满身傲气的你去哪了？还不动手吗？那作为你最强大的敌人兼知己，我替你可惜一下吧。不除掉我，是在等我复兴新权吗？”

“你没机会了。”涂灵平静地像已经缺少活泼元素的空气。

“我知道啊，我知道我没机会了，你把我也算计进去了，真是好聪明，我的玫瑰。可你不肯杀我，我的玫瑰是圣人啊。”祂对涂灵无比骄傲。

涂灵没接话，盯着远处的海平线，眼神晦暗不明。

衿婪神化大陆的发展可以化为涂灵所用针对新权，郁焱在两陆的剧情是为了超过新权成为世界意识中的唯一的最强，另一，两陆的剧情必须走完，这是最后一个务必达成闭环的轮回。

那些磅礴神力也需要神化大陆这个载体，衿婪做不到，虚迷之力的领地意识会排斥神力，自己强做载体要么爆体而亡，要么极大损失神力，此代价是她无法承受。

再者，复制体，只留下一个就是本体，涂灵并不确定本体的意识还会是自己，但至少现在祂能确定，但新权要是死了，只留下涂灵一个，祂就不确定了。

事到如今，局势已经不是任何谁能左右的了，也离不开新权这个催化剂。

或者……总有人想要知道神化大陆与如今世界意识间局势的真相，真相是新权的奇耻大辱，祂会比涂灵更不想让他们知道。

至于涂灵的意愿，祂不希望新权消失，余情未了，星火复燃。

谁是谁的理由，不得而知

……

没有声音，没有动静，是这次，是第一次，涂灵没有来晚，却有些恍惚任自己跌入沉默中细腻的情感漩涡。

祂忽地笑了笑：“老师，你眼角长皱纹了。”

新权什么也没说，闭上了嘴，皱眉连带眼神也变得复杂。

“老点好啊，像我第二十四任男朋友。”

是的，那个时代的涂灵迷恋上大叔型男，偏那时新权一直是个稳重的高岭之花，神仙般的存在。只是那时，现在的新权没有底气和秩序维持体面。

两人互相牵动彼此情绪不知多少回，新权几乎咬牙切齿：“你……”

悲凉没让祂骂出声，欲言又止，涂灵的那句惦念，足够让祂安息。

涂灵挑眉，对新权死不服软的倔强脾气还是这么喜欢：“老师，最后一位神使也死了，难过吧，还是解脱？以后再也不用装得只有神性了。”

新权不予理会。

涂灵叹一声气，有时也会觉得无奈，不再继续逗他，认真起来：“我这是在关心你啊，老师……其实我不在乎的，不在乎你对我的恶意，你唯一的神使死了，在没有多余的能量创造生命的前提下，信仰线的源头只能放在你身上，哪怕靠着神界的那段信仰线，也很脆弱的吧，没关系，我来做你的神使，必将奉上最真挚的信仰。”

新权眼眸中的冷色调猛地变暖，惊讶道：“你要做我的神使？那便是接替两陆与神化大陆敌对势力的立场，接替我的身份，站在自己孩子们的对立阵营，到时候东窗事发，你又该如何解释？”

涂灵耸耸肩：“涂灵世界意识为击溃新权阿古，完成神化大陆与两陆剧情双线计划而舍生取义。”哪怕涂灵死了，郁焱也最好这么说，现在最强的世界意识是涂灵，祂可不保证郁焱不会把自己当做假想敌。

新权被气笑了，脸上也是没有任何怒色，只无语故作伤心：“我在劝你向善诶，我的玫瑰，就这么把我钉死在坏人的耻辱柱上，可让我好是伤心。”

涂灵前走几步，新权就警惕的退后几步，两人始终保持在固定拉开的距离。涂灵对自己的定位很清晰，祂说：“涂灵这个角色，只有站新权阿古一方才不会脱离中立，毕竟你是两陆和神化都需要的重要人物。所以你也不必担心火会烧到我身上，并不会，也不畏。”

新权退无可退，站定在原地，摊手：“姜还是老的辣呀，多少人算计了一圈，不管成也好败也罢，还是毁在你手上，我的玫瑰，真厉害。”

哪有祂说的那样简单，只是郁焱，变数太大。

人与人之间，这样各站立场斗来斗去……真悲哀，谁人斗得过因果造就的事件链呢？

“老师，我不是没见过爱，受你教导，我满腹珠玑，并不像孩子们误解的那样满腹算计，而且这两个词本就有误会的关系。”涂灵无助苦笑，“我漫漫长生，对我好的人有那么多，曾因老师你亲手打破了美梦而气恼怨恨，后来我才发现，对我最好的，只要你……哪怕那是曾经。”

祂希望祂们的关系能回到从前。

新权听完嗤笑一声，眼神因无力而温柔下来：“你在拿我试错，本身也没有取得什么实质性的好处，不是吗？”

涂灵摇头，语气坚定：“不计任何代价，救你回心转意，对我来说就是最好的。”

以前，涂灵想个小孩子一样恨明月高悬不独照我，现在，明月高悬独不照我。

新权深知，涂灵肯放下过往所有恩怨，是因为祂已经成为最强的世界意识，可祂们之间永远不可能毫无芥蒂。

“之前，阿古大陆，这个世界上所以生物也包括你在内，命运和影响的事件链走向，都由我间接或强硬直接决定，更甚至影响因果。可是不管我怎么阻止，你还是成长起来脱离我的掌控，连带让我失去对自己世界生命的决定权，我恐惧愤怒，属于我的世界的‘历史’的走向超出了我的预期，这是耻辱！那时我第一次感受到，原来世界意识也能拥有这么丰富的感情，所以我对你病态的骄傲着。而现在，我接受了平庸，接受了灰败……”无奈方知你更重要。“但是我怎么会甘心呢？……怎么会呢。”

海风忽然变得猛烈，吹散了涂灵的长发，也吹乱了新权的衣袍。

新权望着远方，声音轻得几乎被浪声淹没：“你这可不是对我好啊，我可没有屈身过寄人篱下的生活的爱好。”

涂灵沉默片刻，缓缓靠近伸手，眼睛被海风吹得续上了泪，轻轻握住祂的手腕：“老师，别走，别抛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