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死了也是活该

“趁着那妖兽没追上来,快,用传送符!”

“还有两张低阶传送符,每张只能传送一人,可我们有三人……大师兄,要不我留下,你带云笙妹妹走吧,那妖兽我拼死抵抗尚有一线生机,可妹妹伤得那么重,又是最废的五灵根,她若留下必死无疑,她是爹爹的亲女儿……”

“初雪,别说傻话,云笙如今带回去即便不死,也得耗费灵药救治,宗门本就拮据,哪有闲钱花在她身上?再说亲女儿又如何?你才是师尊心中唯一的女儿!这些年师尊早就烦透云笙了,她若死在这儿,师尊定也喜闻乐见。”

“可是……”

“好了,走吧,若是师尊怪罪下来,一切大师兄给你顶着。”

两人说着,到底还是拿出符箓,捻诀催动,转瞬便消失不见。

云笙浑身是伤,趴在地上,看着他们消失的地方,心中只觉悲凉可笑。

她年幼走丢,好不容易回到青山宗,却发现一切都变了。

父亲有了一个养女,名叫林初雪。

曾经疼爱自己的父亲、师兄们,全都将那份爱给了林初雪。

云笙做过很多努力,想要重新得到那份爱。

他们看重林初雪,她便也拿出十成的心对林初雪好。

平时他们和林初雪让她做什么她都答应。

他们讨厌她是废物,不像林初雪,是绝品冰灵根,是当之无愧的天才。

她便付出千万倍的努力,把极难修炼的五灵根一步步练到筑基。

青山宗是剑宗,可她没有剑修的天赋,便自学丹、符、阵、器,来给大家做辅助。

可这些,都没让父亲、师兄们多看她一眼。

当她把自己写的符箓、炼的丹药、做的法器拿到他们面前时,他们责备她花钱买别人的东西来给自己充面子。

她当场证明她能画符,他们又觉得青山宗乃是剑宗,剑宗宗主的亲女儿却是一个符修,说出去别人只会觉得青山宗的功法不过如此,门内弟子宁愿自学符修都不愿成为剑修。

于是他们勒令她不准再碰这些东西,只要当好一个废物就好。

她从此藏拙,以为这样他们就该满意,就该喜欢她了。

结果,却是在生死关头说丢下她,也就丢下了。

云笙唇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抬手布下阵法。

这些年她从未懈怠修炼,只是为了藏拙,会服用丹药隐藏修为,直到现在,青山宗所有人都以为她停在了筑基中期。

实际,她是元婴初期。

方才面对妖兽,她只用灵力护住了体内,因而留下触目惊心的外伤,为得就是让大师兄跟林初雪以为她灵力低微不扛打。

其实这些伤根本不算什么。

他们想让她死在这儿?

想多了。

传送阵成形,不过转瞬,云笙便出现在了青山宗自己的小院里。

虽说大师兄丢下她前,说父亲一定不会在意她的生死,可她没有相信。

大师兄也就罢了,父亲与她血脉相连,即便厌弃她是个废物,没有剑修天赋,也总不至于希望她去死吧。

她回来,就是想验证自己的想法。

云笙举步往宗主堂去。

路上,她见天上唰唰飞过两道人影。

是大师兄和林初雪回来了。

云笙便加快了脚步。

等她到时,他们正在跟父亲汇报这次下山历练的经过了。

说起传送符不够,只能将她留下等死的这件事时,大师兄方炀道:“弟子想着,云笙伤得最重,即便传送回来,救治存活的希望也十分渺茫,与其运回来一具尸体,倒不如保住初雪的命。”

“这是我做下的决定,师尊若要怪罪,归罪弟子一人就好,与初雪师妹无关。”

林初雪却哽咽道:“不,此事是我的错,爹爹对我有养育之恩,越是危及关头,我越该坚持将传送符留给小师妹,不该跟着大师兄回来的。”

“都是我不好,爹爹今日若要用我的命去给小师妹陪葬,我也心甘情愿!”

“初雪你胡说什么呢?”林山月语气温和安抚道:“云笙死了就死了,一个废物,死不足惜,爹爹怎么会忍心让你去给她陪葬?”

“况且当时爹爹同意你们带上云笙,也是想着此行凶险,若是遇到妖兽好歹她还能给你们挡挡灾,如今她也算是死得其所。”

说着,他又对方炀称赞道:“你做得很好,云笙的死活比不得你们两个重要。”

云笙在外,听到这话,浑身一僵,心都凉透了。

这竟然是她的亲生父亲能说出的话。

甚至从她受邀下山历练起,她的命就成了他们的肉盾!

屋内,林山月又道:“这些年,青山宗一直靠着那废物给的钱维持生计。”

“如今她死了,她那酒楼的分红,是不是得我们接过来了?”

方炀被提醒,笑道:“是啊!不过她那酒楼叫什么名儿啊?”

林山月道:“下山四处打听一下就知道了。”

方炀拍拍胸脯,“包在我身上!”

云笙听到这儿,人都气笑了。

哪儿有什么酒楼生意啊,那都是她卖符箓、丹药、法器换来的钱。

青山宗百年前是修仙界数一数二的大宗门。

可自从门内的天才们陆续飞升后,青山宗留下的便都是资质平平的。

宗门起不来,弟子们自然不愿再在这儿求学。

多年来,一个两个的走,现在青山宗除了林山月这个宗主,便只剩下云笙、林初雪和三位师兄。

剑修本穷,落魄宗门的剑修更穷。

云笙心疼他们,就扛起了养家的重担。

她藏拙,不敢说钱是怎么来的,便扯谎说是自己在山下跟人合伙开了一个酒楼,往后每年都能分红酒楼的盈利。

他们嘴上说着身为青山宗的修士,怎能沦落到与人去合伙开酒楼的地步?被人知道了岂不笑话?

实际上,花她钱的时候比谁都开心,她刚‘死’,他们就盘算着去抢她的‘楼’。

她竟然奢求这样一群人爱她?

简直愚蠢!

云笙捻诀,毫不留恋的将心中关于他们的情感全部抽离,消散。

从今往后,她不愿因他们再有一丝一毫的悲喜。

她与青山宗,也该做一个了断了。

“谁?”这时,屋内林山月冷喝,“谁在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