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翻山越岭来见你

在你家那栋普普通通的两层小楼里,

住着两只蜘蛛。

不,不是在同一个角落,

而是——

一只住在地下室的储藏间暖气管背后,

一只住在客厅电视后面那根插座旁的小缝隙中。

她们是姐妹。

年龄相仿,性格迥异。

地下室的那只,名叫塔拉,安静内向,喜欢黑暗潮湿的地方,

而住在电视后面的那位,叫芭芭拉,热情奔放,每天听综艺节目当背景音。

这本来没什么。

蜘蛛之间常年不见面也很正常。

但这天,塔拉忽然想拜访姐姐了。

“我们好久没聚一聚了。”她一边收拾丝线背包一边自语,

“上次见面还是人类家里的猫打翻了电视,差点压死芭芭拉……我都还没问问她后来怎么样了。”

于是,塔拉背上了她最结实的线袋,塞上了两颗蟑螂干粮,

在一个阴天的上午,出发了。

她要从地下室出发,穿越人类的巨大领地,抵达客厅,拜访姐姐。

对人类来说,这也许只是从楼下走到楼上的客厅,

但对塔拉来说,

这是一场穿越巨大城市、跨越数百里、翻越无数“山川”与“荒原”的长途旅程。

第一站:塑料盒峡谷

地下室通往楼梯的路上,有一片混乱的塑料储物盒堆。

对塔拉来说,那是个风大又滑的峡谷群。

她在一根落满灰尘的扫帚柄上荡了一段“索道”,

又滑过一根老电线,

好不容易才在鞋盒悬崖上找到落脚点。

路上她遇见了一只耳朵掉了一半的玩具老鼠,

老鼠说:“最近人类搬家时扔了不少东西,路线全变了,别走老路,前面那条缝已经被封了。”

塔拉谢过老鼠,改道走了“旧除湿机后门”,

那里有个废弃的空风口,只要小心点,就能钻进楼梯缝隙。

第二站:楼梯山脉

楼梯,对人类是轻快的步伐,

对蜘蛛——是垂直巨石峭壁!

塔拉贴着扶手下方,一格一格地慢慢爬。

有一次差点被人类的小孩发现,幸好他正低头刷着某个短视频。

她一路忍受着楼梯的晃动和地板上巨人的脚步声,

在一个“楼梯间休息区”的开关盒后小憩了一下,

吃了点蟑螂干粮,补了补丝。

然后,继续出发。

第三站:厨房地毯平原

厨房是一大片广阔的平原,

中间是巨大的瓷砖“白沙漠”,没有任何可以攀附的地方,

地毯边缘则是安全通道,但会碰到其他“原住民”——

比如那只目光呆滞的蟑螂大哥,还有个住在微波炉下的神秘“黑影”。

塔拉小心翼翼地绕过了吃剩的面包屑山丘,

躲进了一根掉落的塑料吸管里,等人类厨房的人走光之后,

才顺利穿越了整个厨房,抵达客厅边缘的散热器后方。

再绕过散热器背后那个“永远湿漉漉”的小水滩,

她终于——终于——抵达了客厅电视后面的“芭芭拉领地”。

团聚

“哟,你真来了!你疯了吗?这路你居然真敢走?!”

芭芭拉看到妹妹时,震惊得差点从电视插座缝里掉下来。

塔拉拖着半个线袋的灰尘和蛛丝,喘着气,淡淡地说:

“……听说你前阵子差点被电视砸了。你还好吗?”

芭芭拉咧嘴笑:“哪有那事儿,是我装死吓那只猫玩儿的。”

塔拉沉默两秒,然后:“……你还是老样子。”

两只蜘蛛在插座缝里挤着,旁边是电线“森林”,还有电流低声嗡嗡地唱着歌。

人类在客厅看剧、笑闹、吃爆米花,

对他们来说,这些小角落从来不重要。

而塔拉和芭芭拉,就靠在电视后,

聊着老家的蛛网、上次吊在吊灯上当风铃的经历、还有地下室的老蟑螂最近又长胖了的八卦。

她们不是人类眼中的“大冒险家”,

但对蜘蛛来说,穿越这座“城市”来见一个亲人,

已经足够伟大。

尾声

第二天夜里,塔拉在芭芭拉的“插座后公寓”睡了一晚,

一早背上包准备返程。

芭芭拉把一颗螂肉干塞进她的包,说:“别掉头丝了,回来记得多待几天。”

塔拉点点头,咻地甩出一条稳固的下滑丝。

她朝上瞥了一眼天花板上的灯泡,朝它眨了眨复眼,

然后,出发。

在这个庞大的人类世界里,

她是一个小小的蜘蛛,但她有家人,有方向,有属于自己的路线图。

房子对你只是住所,

对她,是一座浩瀚巨城,而她,是勇敢的旅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