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怀疑的种子

“高级保密档案?”怀特曼只是扫了一眼,立刻鉴定道:“大片涂黑,只能看到标题,没有任何实质内容。以我的经验,这应该是深渊级档案,帝国最高保密级别。”

“最好是灰烬。”戈尔摇摇头,加重语气追问:“你有没有见过!”

房间顿时安静下来,两人的目光撞在一起。

怀特曼思索片刻,摇摇头:“没见过。你怀疑,这份档案是我写的?”

他的声音依旧平静,但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

“没有。”戈尔突然笑了起来,语气也变得轻松缓和,“雷纳德让我查验一下,以免出现问题。你知道的,陛下即将从帝都启程。”

“既然你没见过,那就是其他人放入档案室的。当然,也有可能是我交给你的。咱们在保密等级的影响下,忘记了。”

“这样吗?”怀特曼依然保持着谦和的笑容,问:“我可以帮你查一下,说不定档案室其他人有印象。”

“那……好吧。”戈尔略一沉吟,点点头,“除了这份档案,其他的我都核查过,没有问题。”

“走吧,我和你一起把这些档案送回去。”

怀特曼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他们走在市政厅熟悉的过道上,像以前无数次一样,聊着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

不过,当他们放回档案分开时,不约而同的想到:

“他在骗我。”

“他怀疑我。”

戈尔的皮靴踩在地板上,发出哒哒哒的声响,在空旷的走廊里格外清晰。

每一步,似乎都踏着怀特曼的心弦,让他感到一阵阵烦躁和不安。

怀特曼抽出那份档案,死死盯着它,眼神复杂。

“我不记得这份档案。但是,档案室里的所有档案我都看过,绝无遗漏。”

作为巫师,他对自己记忆的可靠性深信不疑。

“除非,这份档案是我经手的……”

一个可怕的猜测在他脑海中浮现,让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怀特曼深吸一口气,暗骂自己的愚蠢和疏忽。转交档案时,他怎么忘了再查验一遍。

怪就怪自己太过自信,以为所有档案都看过、都没有问题。他忘了,深渊级档案能够自动抹除相关者的记忆。

“戈尔不能留了。”怀特曼的眼神变得阴冷,他的手指轻轻摩挲着箱子锁扣。

怀疑就像种子,一旦种下就再也无法根除。

它会在心底悄然生根发芽、不断生长,最终破土而出,将被怀疑者吞噬。

不久之后,一只机械鸟从市政厅的花园悄然起飞,消失在灿烂的日光中。

“他为什么骗我?”戈尔独自坐在屋里,手里端着一杯闷酒。

小麦果汁浓郁的香味,无法驱散他心底的疑惑和不安。

“难道圣骸骨出错了?”戈尔坚定的摇摇头,否定了这个可能性。

自己移植体内的圣骸骨,拥有鉴别谎言的能力,多年来从未出错。

“除非,怀特曼知道这份文档,只是在保密等级的影响下忘记了。”戈尔释怀的笑了笑。

“档案里到底写了什么?”

他摸着自己的锁骨,忽然想起另一个欺骗过自己的人:维克托特·罗兰。

那个从邪教仪式中幸存的小鬼,一直在隐瞒什么。无论自己怎么逼迫,他都不肯吐露半点信息。

以至于,戈尔不得不让怀特曼动用魔法,对他进行精神控制、强行读取他的记忆。

“档案里难道有罗兰的记忆?”

戈尔越想越有可能,他更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记忆,要被定为深渊级。

他把杯中酒一饮而尽,匆匆赶去焚炉净化所。

焚炉净化所里,赎罪者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有的在聊天侃地,有的在耍骰子赌钱,还有的在晒太阳睡大觉。

像维克托特这种看书的,反倒是异类,跟周围显得格格不入。

“保险丝,看书有什么意思啊?反正咱们也用不上。”一个粗犷的声音,打破了他周围的安静。

维克托特笑了笑,解释道:“无聊呗。要不,我给你读读诺森德帝国的历史?”

“没意思。谁那里有鞋匠和公主的故事书?给大伙念念,开心一下。”

“我这里有。”另一边的中年人露出发黄的牙齿,做贼似的从怀里掏出特别小的薄册子。

他清清嗓子,念诵道:“鞋匠把做好的水晶鞋送进王宫,当他推开黄金大门时,刚好看到公主殿下出浴。”

“公主伸出雪白纤细的手指,示意鞋匠过来。”中年人咽了口唾沫,声音变得愈发紧张。

“当他把水晶鞋套在公主脚上,手指不经意间抚摸过那滑嫩的肌肤。”

“公主的心就像晨风中的玫瑰,瞬间抖得花枝乱颤。尽管鞋匠跪在地上,但他大胆的拥抱上去。他的唇滑过公主的脚,他抬头看到……”

净化所里大部分赎罪者都是成年男性,当他们听到关键段落,无不口舌干燥,像王八一样脑袋前伸。

他们恨不得把自己的眼睛,塞进那小小的、薄薄的书册里。更恨不得,把自己变成鞋匠去面见美丽的公主殿下。

而且,谁又能断定极少数的女性赎罪者,不向往后续活色生香的刺激情节呢?

就在这关键时刻,突如其来的呼喊声打破了静谧、糜烂的氛围。

“维克托特·罗兰。”

“谁啊?”

众人无不愤怒的往外看去,唯有名字的主人作势要走。

戈尔大步流星的踏了进来,他冷峻的目光犹如锋利的手术刀,从赎罪者脸上划过。

突然,他看到楼梯上那道熟悉的身影。

“你下来还是我过去?”他问。

维克托特连忙堆起笑容,说:“午安,戈尔大人。您要找瓦格纳先生吗?他现在不在……”

“我找你。”戈尔强硬的打断道,“你跟我出来。”

“这……这不好吧。”维克托特抱着手里的书,说:“我现在是净化所的人,要听所长先生的命令。”

“戈尔大人,尽管您是所长的上级,但也要走流程。我不是随便的人,不会随便跟你出去。”

“等瓦格纳回来,说不定还要教训我呢。为了我的生命安全,您是不是……”

“他不会回来了。”戈尔冷笑一声,命令道:“过来。”

“不会回来了?”赎罪者们面面相觑,从中听出某个大快人心的答案。

“大人,您是说瓦格纳大人死了?”有人壮着胆子问,声音带着强烈的颤抖,“他昨晚被邪教徒害死了?”

“谁告诉你的?”戈尔眉头一皱,瞬间散发出威严凌厉的气势,吓得众人不敢回答。

“说?”

“是、是保险丝说的。”

“保险丝?”

“就是您要找的人。”对方抬起手,指向台阶上的维克托特,“这是所长给他起的名字。所长说,我们在净化所没有名字,只有代号。我叫螺母……”

“够了。”戈尔打断道,毫不在乎他是谁,“罗兰还说什么了?”

“他说、所长昨晚没回来,就是被邪教徒害死的。今天没出来,就是暴毙。”

维克托特满脸黑线,虽然核心意思差不多。但是,他对圣光发誓,自己的原意绝不是这个。

戈尔嘴角噙着冷笑,凝视着维克托特那张无奈又带着几分恼怒的脸庞。

他沉吟片刻后,补了一句:“瓦格纳只是失踪。”

“罗兰,出来。”

维克托特暗暗咬牙,牢牢记住螺母的长相。

他心中暗骂:“老逼崽子,你给我等着。敢给我挖坑,老子早晚阴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