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维克托特迟疑片刻,展颜一笑,“就是知道啊。”
他没有说出在自己身上发生过的事,因为那没有意义。
“我明白了,肯定是市政厅。”阿格尼丝笃定的认为,“你一定在那里见到过类似的手段,所以才会知道。”
“你说是就是吧。不过,我现在应该做什么?”
“背书。”阿格尼丝将自己手写的《元素谐律》递给他,“这是最初级的冥想法,也是最简单的冥想法。核心只有两个字:呼吸。”
“一个具备巫师资质的人,能在七天之内掌握它。如果超过七天,就表明他没有巫师天赋。”
维克托特点点头,追问道:“那是不是天赋越好掌握得越快?”
“当然。”阿格尼丝扬起下巴,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
“你看起来这么骄傲,用时一定很短吧?1天?”
“我……”阿格尼丝刚想反驳,却突然止住话头。
她记得,维克托特能敏锐感知到女尸身上的残香,这表明他拥有超出常人的魔法天赋。
“万一,维克托特今晚就能冥想成功,我岂不是成了小丑?”阿格尼丝心里暗自嘀咕,“不行,不能说。”
“这是巫师的秘密,不告诉别人。因为……”她停顿片刻,底气不足的恐吓道,“巫师的世界比净化所还残酷。”
“有些人嫉恨别人的天赋比自己好,会偷偷施展魔法暗算。”
“有道理。”维克托特没有细想,一门心思扑在手稿上:“……元素并非奴仆,而是共鸣之弦拨动时的涟漪……”
手稿背面,还有影印的涡流纹。
在飞轮的指导下,他有意识的控制呼吸节奏:吸气4秒、屏息7秒、呼气8秒,将体内的浊气慢慢排空。
同时一心二用,在脑海中尝试勾勒涡流纹。
维克托特的精神力慢慢平缓下来,整个人盘坐在沙发上,犹如一尊睡着的石像。
不知过了多久,他的视野突然澄净几分,却依然幽暗。
至于阿格尼丝说的色彩斑斓的光点,他一个都没看到。
突然,沉重的压力从灵魂深处涌起,逼得他不得不退出冥想状态。
“失败了?”维克托特睁开眼睛,发现天光微亮,阿格尼丝也不见了,“她回去了?”
旁边的茶几上,有一张手写的便签:
404,冥想每日一次,不要贪多。
只要在7天内感知到元素,就证明你拥有成为巫师的资质。
我现在用的冥想法,不一定适合你。所以,你先确定自己最亲和的是哪种元素,我再帮你寻找合适的冥想法。
我要回庄园上早课,咱们三天后见。记得阅后即焚。
“难道索伦纳姆有很多冥想法?”他舒服的伸了个懒腰,将便签丢进壁炉的余烬中,看着它燃成飞灰。
窗外传来鸟儿的鸣叫、白鸽广场有市民走动,他躲开众人的视线,偷偷溜回焚炉净化所。
经过阀门等人的宣传、号召,所里的人比昨天还少。
维克托特判断,再过两天,大家都会夜不归宿,直到市政厅派来新所长。
不过,听戈尔的意思,市政厅短时间内都不会派人来。
这让维克托特不禁心生怀疑:那群天天坐在办公室里看报的官僚们,究竟知不知道瓦格纳失踪了。
或许在他们眼中,整个焚炉净化所只是文件上的一行字。至于字后面的人是谁,他们并不在乎。
失踪而已,偌大的维勒弗瑞哪天不丢几个人、不死几个人?
中午时分,维克托特小口咀嚼着干面包,瞥见晃悠回来的阀门等人。
这家伙,昨天还说要早点回来。果然,承诺跟肥皂泡一样靠不住。
阀门脚步虚浮的走过来,给他吹嘘自己昨晚的战绩。
他那副模样,就像刚下战场的老兵,语气里满是自豪和炫耀。
然而,深陷的眼窝、发黑的眼袋……无不暴露出他日渐虚空的身体。
“酒馆虽好,可不要贪杯啊。”
维克托特忍不住出声提醒,哪知道阀门大言不惭的拍着胸脯,满不在乎自己的身体。
“保险丝,你现在年龄太小,还品尝不到其中的滋味和道理。这种极度快乐的事情,真是……”
他搜肠刮肚,却找不到一个贴切的词语。
“食骨知味,对吗?”
“对对对,就是这个意思。看来,读书还有点用。保险丝,你一定会成为大学者的。”
维克托特抱着历史书转身离去,心中默默补了一句:“不知餍足。”
如此高级的词汇,说出来阀门也听不懂,他更懒得解释。
反正自己已经提醒过了,也算仁至义尽。
在实操实战面前,写满故事的小册子早已变得无人问津。
不过,那个中年赎罪者,不知从哪里淘到一本彩色插画版的。
那构图、那光影、那姿势……绝对是老法师指导出来的摆拍照,无不突破赎罪者的想象力。
他们看得如痴如醉,有人当场表示,这就是自己的人生圣典。
“呵呵。”维克托特摇摇头,很想来一句:“就这?”
前世,他硬盘里的视频和种子太多了,这些粗制滥造的东西根本入不了自己的法眼。
他学会上网那年正赶上大旱,唉,真是仓也空了、井也空了……
“这是你压箱底的钱?”维克托特站在屋里,看着阀门从床缝里扣出3枚金索里,“你不会被酒馆的渣女骗完身子、骗完金钱,又被骗感情吧?”
“没有。”阀门坚定的说道,“保险丝,你不懂卖花姑娘的苦。”
“呵呵,”维克托特冷笑着,问:“是不是生病的妈、好赌的爸,还有破碎的她?”
“嗯。”阀门点点头,“我想帮她。”
他坚信,自己和卖花女之间不是生意,而是感情。
“那祝你幸福,情圣先生。”维克托特侧过身,给他让开路。
“唉,明明长得像人,影子却是头蠢驴。无可救药的阀门啊。”
阀门根本不明白,自己只是趁着瓦格纳失踪,得到一丝喘息自由的机会。
这短暂的快乐,让他忘记了自己是赎罪者,一个没有希望和明天的赎罪者。
当最后一个铜塔勒被榨干,阀门就会彻底失去价值,被所谓的卖花姑娘一脚踹开。
“与其相信卖花姑娘,还不如相信我是卖核弹的小男孩呢。”维克托特自嘲的笑了笑。
他再次回到安全屋,按照《元素谐律》进行第二次冥想。
闭上眼睛、调整呼吸、放空自己……眼睛一闭一睁,一晚上过去。
过程很顺利,涡流纹也被他完整绘制出来了。但是,他就是没看到飞轮说的元素光点。
“阿格尼丝骗我?没理由啊。”他自言自语。
“难道是怀特曼骗我?更没理由啊。还是说,这份冥想法有问题?”
维克托特挠着脑袋,甚至怀疑自己没有成为巫师的天赋。
“飞轮后天才过来。”他无奈的叹了口气,决定先回净化所。
突然,城外传来隆隆轰鸣。
这声音越来越近,仿佛巨兽狂袭,大地都不安的颤动起来。
高达五米的战车,碾压着维勒弗瑞的主路。这些战车如同移动的堡垒,散发着恐怖的气息。
厚重的青金石板在百吨战车面前,犹如薄脆饼干,被轻易碾碎。
它们在几十辆战车的反复蹂躏下,凝聚成一条宽敞、坚实的大道,纵贯整个维勒弗瑞。
此时,维克托特正站在白鸽广场上。他看着近在咫尺的巨型战车,眼中满是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