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成色

穹庐垂幕,星河影动。

内寨深处。

醉春楼朱门半掩。

两盏大红灯笼悬在檐角。

笙歌缭绕,穿窗而出。

楼内。

人声鼎沸。

觥筹交错。酒气蒸腾。

跑堂的端着漆盘,穿梭如织。

小厮们抹布翻飞,脚不沾地。

忽见个妇人,云鬓斜簪,跨槛而入。

一身绛紫罗裙,丰腴身段。

这美貌妇人不是别人,正是守寡多年的马三姑。

提着龙涎草,马三姑柳腰轻摆,行至楼梯口。

她对迎客伙计略微欠身。

帕角暗香,惊得小厮退了半步。

“劳烦通禀周管家,奴家外寨执事马三姑,特来送药。”

伙计瞥了眼二楼雕花围栏,嘴角噙着心照不宣的笑。

“周爷早吩咐过,三姑来了直接请上雅间。”

伙计特意在“成色”二字上拖长音调。

“说是要亲自验下‘成色’。”

马三姑数出九枚铜钱,叠成塔状。

指尖在伙计掌心,还多留了三息。

喉结不由得滚动几下。

伙计眼角余光瞥去,美妇人腰肢勒出熟桃弧度。

檀香混着酒气从二楼飘下来。

捏着油纸包的麻绳,马三姑踏上楼阶。

耳边传来丝竹声。

里边夹着女子娇笑。

醉春楼果然名不虚传。

雕梁画栋,暗香浮动。

轻纱幔帐,掩映风月。

“反正不是第一次了,一身皮肉而已。”

马三姑心忖。

来到二楼雅间门前。

门内传来苍老的咳嗽声。

“有舍便有得,人往高处走。”

马三姑对着门棂倒影喃喃。

她解开系带,特意让领口松了半寸。

推开门,马三姑便见个精瘦老头,斜倚罗汉榻。

左手带着枚翡翠扳指。

右手支着旱烟杆,半搭在绸裤上。

马三姑俯身摆弄油纸包,领口晃出一抹雪色。

不得不说。

十几年前,让外寨后生打架的丰腴。

如今,裹在布里,依旧鼓胀。

“您瞧瞧,孙老九采的药哪有这般成色?”

她将油纸包推过桌案。

话尾刻意揉进一声气促的喘息。

仿佛方才登楼累着了。

烟杆挑开油纸包。

周管家没有立马接话。

“这雅间有些热了...”

解披帛的动作,顿在肩头。

露出半截凝脂颈子。

马三姑脸色酡红,依旧笑意不减。

门外忽起喧哗,似有醉客撞翻了酒瓮。

马三姑似乎吓了一跳,跌坐在榻边。

不小心碰到茶盏。

她适时倾身去扶,云鬓擦过老头手背。

就在马三姑起身时,皓腕被一把抓住。

她身形不稳,跌进老头怀里。

紧接着,感觉一股沉重呼吸,喷在颈侧。

“三姑的龙涎草很香。”

周管家枯枝手指,顺势滑进她袖管。

“丹坊学徒,总得是懂药性的...”

外头传来丝竹声。

掩住了布料撕裂的响动。

“这龙涎草需得用晨露煎服,今夜先得考考你才行。”

“请周爷考校成色...”

马三姑话未说完。

屏风后。

人影倏然交叠,像皮影戏里,纠缠的蟒蛇与锦鸡。

二楼灯笼忽然灭了两盏。

暗处传来,不知所谓的声声闷响。

不时混着妇人压低声音的笑。

“管家这翡翠扳指,倒是比火石还烫手。”

俄顷,松垮的眼皮下,精光涣散。

周管家深吸几口气,断断续续道:“...成色...很软...很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