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的阳光照在身上,封敕文也没有感觉到任何的暖意。
心中恐惧,满身冰凉。
刘宋在清水东岸修筑城池,天子命他领兵,阻挠刘宋的修建。
本以为这是个好差事,怎么就突然败了呢?
封敕文骑在马背上,嘴唇干裂,心中不断思索,但是纷纷扰扰的思绪不断干扰着他。
后方的敌人不知还在不在追赶,封敕文只能暂时放下杂念,一边收拢溃兵,一边往冀州方向退去。
前方突然出现大片烟尘。
莫不是有敌人在此埋伏?
封敕文眼中浮现出一抹绝望,难道此处就是我葬身之所吗?
他都做好和敌人殊死一搏的准备了。
等到再靠近一些后,封敕文才猛然松了一口气。
原来是自己人。
黑色的大旗上,镶着一个“源”字。
领兵之人,封敕文也认识,乃是西平王、冀州刺史源贺。
“西平王!”封敕文激动地大喊。
“镇西将军且去,我来为你殿后!”
“多谢西平王!”
封敕文慌忙应道,领着残兵继续撤退。
刘宋前员外将军周盘龙遥遥望见后也不再追击,引兵回去了。
冀州。
“镇西将军怎得败成这般模样?”源贺一脸严肃地问道。
“唉!”封敕文面露羞愧之色。
叹了口气后,封敕文方才将此前的战败情况慢慢道来。
前些时日,封敕文与新平公周盆分别领兵,一同前去攻打正在清水东岸建造城池的殷孝祖。
宋清口镇将、振威将军傅乾爱率军抵抗,严防死守,让封敕文军不能前进。
若是如此,便完成不了破坏刘宋在建城池的战略目标。
封敕文决定诱敌深入,先将傅乾爱所部吃掉。
计划前期实行的很是顺利,封敕文部诈败一场后,便领兵后撤,引得傅乾爱引兵杀出。
封敕文早已让周盆所部在两侧埋伏,准备与其形成包夹之势。
但是封敕文还没来得及下令,后方突然就乱了起来,能听到有人在大喊:“我军败了!”
宋军见到机会,更是勇猛无比,猛地撞上魏军,从后方引发的混乱,让封敕文军突然就从佯败转为溃败的状态。
偏偏宋军周盘龙又引兵来援,周盆所部也被其所破后,傅乾爱在后方打扫战场,周盘龙则是领兵一路追赶。
这一战,封敕文损兵折将,大败而归。
源贺听完他的叙述后,面容严肃,“镇西将军所言,意思是后方有人故意扰乱军心,才导致我军大败?”
“正是。”封敕文恨恨道,“我分明已将计划告知麾下诸将,若非刻意作乱,我军后方怎会出现混乱!”
源贺不疑有他。
封敕文所言,他没有怀疑的理由。毕竟他所言的告知诸将,还有战场情况,是真是假,只需从这些溃兵口中就可以问出。
“看来是有人故意要害镇西将军啊。”源贺声音冰冷地道。
“西平王所言有理。”封敕文苦笑道。
“镇西将军也无需过多担忧,等到调查清楚后,我自会上疏,向陛下阐明实情。”
“那就多谢西平王了。”封敕文的苦涩之意并没有消去,不论如何,战败的罪过他都是逃不了的,只希望还有领兵机会,能够将功补过吧。
……
中书令高允等人已经在偏殿外等候。
拓跋濬直接让人将战报念给他们听。
众人大惊失色。
封敕文战场宿将,领兵多年,怎么会在这种地方战败,实属不应该。
南部尚书长孙平成面色凝重:“陛下,镇西将军这一败,刘宋在清水河岸所修筑的城池怕是要建成了。”
“那可不太妙啊。”征西将军皮豹子也是一脸严肃,“一旦南人将城池筑好,于此处屯下重兵,仅凭青州兵和镇西将军所部残兵,恐怕根本抵挡不住。”
“朕也有此担忧啊。”拓跋濬忧心忡忡地道,“若是不能尽快整顿兵马南下,青州战局怕是要糜烂了!”
“西平王领冀州兵前去支援了,青州应当无碍吧?”
“西平王治冀州虽然有方,但是时日尚短,冀州兵本非强军,如何能守得住?”
眼看着这些人又吵作一团,拓跋濬觉得实在头痛。
此前,青州上报刘宋修筑城池时,他尚在东巡途中,所以仅让封敕文领一万五千名步骑,意在破坏刘宋的行动。
拓跋濬是想先破坏刘宋城池争取时间,然后再令窟坏公、五军公等将率骑兵、步军数万人,往刘宋的青州北部方向渡过黄河下游,攻占刘宋在淮河以北的青州等地。
但是封敕文首战就大败而归,如今别说南下攻取刘宋的青州了,怕是连大魏的青州也要守不住了!
“北部尚书,北地如今情况如何?”拓跋濬询问道。
“陛下,东郡公从北地归来后,告知臣吐贺真部并不安分,聚甲兵,控弦百万,似有南下之意。”
东郡公就是乙浑,他从怀朔镇回来后,便被拓跋濬封为侍中、车骑将军,封爵东郡公。
如今又不知被拓跋濬安排去了哪里,并不曾在朝臣们的面前露面。
听完慕容白曜的话,拓跋濬的眉头更是皱紧了些,“如今北方威胁尚且还在,实在不宜对南边大举用兵啊。”
“陛下,臣以为,当务之急乃是先择一良将,去南方稳定战局。”
“可。”
“臣愿往!”皮豹子毫不犹豫,直接请战。
“征西将军莫急,朕对你另有任用”拓跋濬拒绝道。
“长乐公现在何处?”拓跋濬转头问道。
“禀陛下,已在宫外等候。”
“传他进来。”
冯珙迎着众人的打量步入殿中。
“陛下。”
“长乐公已经知道什么情况了吧?”
“臣知矣。”
拓跋濬在召高允等人之前,便差人去传冯珙了,并让人将青州之事尽数告知。
“朕命你为青州刺史,使持节,总揽青州事。你自领一军,前去支援镇西将军,为朕守好青州!”
“唯!”冯珙毫不犹豫地接受道。
“陛下,长乐公毕竟年纪尚轻,如何能担任如此重要的职务?”皮豹子反对道。
“征西将军,长乐公征讨于判、元提叛乱,又护卫朕东巡数月,朕相信他有这个能耐。”拓跋濬盯着冯珙道,“长乐公,可有信心?”
“守不下青州,臣提头来见!”冯珙毫不迟疑,坚定地道。
“好!”拓跋濬抚掌大笑,“朕信你。”